侯府内,红烛摇曳,宋知意身着喜服,看着眼前冷面大理寺卿谢珩,心中一惊。
她凭借犯罪面相学看出谢珩近日将有血光之灾,为求自保,她脱口而出。谢珩先是一怔,
随即冷笑,只当她是胡言乱语。然而三日后,谢珩在查案途中果真遇袭,险些丧命。
他这才想起新婚夜宋知意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第1章我,宋知意,
前世跟罪犯微表情打交道的专家,现在正对着铜镜里一张陌生的脸发呆。十五六岁的年纪,
眉眼细弱,脸色苍白,活像棵没晒够太阳的豆芽菜。脑子里塞满了原身的记忆——侯府庶女,
亲娘早死,爹不疼嫡母不爱,妥妥的宅斗背景板。而现在,我这块背景板要被废物利用,
塞给那个据说克死三任未婚妻、手上沾满人血、能止小儿夜啼的大理寺卿谢珩。“小姐,
您、您就别拧着了…”贴身丫鬟青黛带着哭腔,手抖得都快握不住梳子了,
“那可是谢阎王啊!听说他审犯人,都不用刑,光看一眼就能让人吓破胆…您这一去,
可怎么办啊…”我透过铜镜看着她吓得发白的小脸,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办?凉拌。
穿越这种离谱事都让我赶上了,嫁个阎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听见自己平静得不像话的声音,“梳头吧,别误了吉时。”原身的记忆里,
对这位嫡母怕得要死,对我那便宜爹更是连面都少见。这次替嫡姐出嫁,
分明是看我这庶女死了也没人心疼,推出来顶缸的。目标?
我盯着镜中那双因为我的灵魂入驻而不再麻木,反而透出几分锐利的眼睛。
现阶段的目标简单到卑微——活下去。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在那个据说杀人不眨眼的夫君手里,先活过新婚之夜再说。侯府的嫁妆寒酸得可怜,
流程却繁琐得要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弄着穿上大红嫁衣,盖上沉重的盖头,
塞进摇摇晃晃的花轿。外面的锣鼓喧天和百姓的窃窃私语,像隔着一层水传来。“啧啧,
侯府真是…把这庶女往火坑里推啊!”“听说谢大人那气势,
寻常女子见了都腿软…”“克妻啊!这可是第四任了…”每一句都像是在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闭上眼,指尖在宽大的袖子里轻轻掐着指节,不是算命,是在强迫自己冷静,
复盘我唯一能依仗的资本——我这双看了成千上万张罪犯面孔,
能洞察谎言、窥见秘密的眼睛。花轿停下,喧闹声更近。又是一连串冗长的仪式,拜天地,
拜高堂我那便宜爹和嫡母估计笑得挺僵。全程,我都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像手术刀,精准地剥离着华丽的嫁衣,审视着内里这具忐忑的灵魂。终于,
被送进了所谓的洞房。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红烛燃烧的气味。***底下的床榻很硬,
头上的凤冠更重,压得我脖子快断了。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
“吱呀——”门被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意,
瞬间冲淡了房间里的暖意。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下一秒,眼前骤然一亮!
盖头被一柄乌木镶金的喜秤利落地挑开。光线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才抬头望去。
男人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如孤松峭壁。他的脸无疑是俊美的,剑眉斜飞入鬓,
鼻梁高挺如峰,薄唇紧抿,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但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凤眸深邃,
眼尾微挑,里面却像是结了千年的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一种…仿佛看惯了生死般的淡漠。我的目光几乎是职业性地,
瞬间就落在了他鼻梁上方,山根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断痕!
若非我这种专业人士,绝难察觉。同时,他双眼外侧的夫妻宫也就是奸门位置,
色泽晦暗,隐隐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黑之气。山根折断,月内必有血光之灾;奸门晦暗,
主小人从旁暗算,姻缘多阻。这面相…凶得很啊!他也在审视我,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从头到脚,一寸寸地扫描,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抬起头来。”他开口,声音低沉醇厚,
却像碎冰撞壁,没有丝毫新婚该有的喜悦或温度。我依言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不卑不亢地对上他那双寒眸。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就可能被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不怕我?”他似乎有些意外,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怕,怎么不怕?心里慌得一匹。
但怕解决不了问题。示弱求饶或许能暂时苟活,但在这位爷手里,恐怕长久不了。
我必须展示我的价值,哪怕这价值看起来有点…玄乎。机会只有一次。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尽量让声音平稳,开口道:“大人。”他静默地看着我,等我下文。
“妾身幼时曾偶遇一游方道人,蒙其指点,学过几分相面之术。”我搬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果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眼神更冷了几分,
仿佛在看什么不入流的江湖骗子。我迎着他几乎能冻伤人的目光,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您山根折断,月内必有血光之灾;奸门晦暗,需防小人从旁暗算。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凭借我对微表情的精准捕捉,
我看到他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有戏!我趁热打铁,语气更加肯定:“若妾身没看错,
您近日是否常感心神不宁,夜间多梦,且…”我顿了顿,
目光落在他下意识微微调整了一下的左臂上,“…左臂旧伤,逢阴雨或劳累,便隐隐作痛?
”空气仿佛凝固了。红烛燃烧的噼啪声变得格外清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些,
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凤眸,此刻终于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影子,
带着一丝真正的审视和…探究。我心里打鼓,面上却强撑着不动声色。我知道,
我扔出的筹码,已经引起了庄家的注意。突然,他轻笑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冷,
依旧没半点暖意。“侯府…”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修长的手指带着凉意,
猝不及防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
迫使我仰头更直接地面对他,“…倒是给本官,送了个妙人过来。”他的脸离得很近,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挺直鼻梁上那道细微的断痕,和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幽寒。“那你可能看出,
”他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本官现在,想的是什么?
”杀意?利用?还是两者皆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是最后的考验,答对了,
或许能挣得一线生机;答错了,可能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寒潭般的眸子,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捏着我下巴的手指,
他紧绷的唇角线条,还有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权衡。豁出去了!
我迎着他逼人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颤抖:“您在权衡。”他眼神微动。“杀我,
易如反掌,”我慢慢说道,每个字都斟酌着,“但妾身方才所言若属实,杀之可惜。用我,
却不知底细,恐养虎为患。”我顿了顿,感受到他捏着我下巴的指尖力道有瞬间的凝滞,
终于说出了最后的判断:“所以您现在想的,是杀我,还是用我。”话音落下,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我和他之间无声的对峙。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他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姿态,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最初的全然冷漠,也不是后来的审视探究,而是一种…看到了某种有趣工具的了然。
我知道,我赌对了。活下去的目标,在这一刻,终于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而且,
似乎还在“活下去”的基础上,隐约勾勒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有价值地活下去”。
虽然前路依旧吉凶未卜,但至少,我这颗棋子,暂时不会被随手丢弃了。他转过身,
负手而立,望着跳跃的烛火,只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而我,
轻轻呼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才发现后背的嫁衣,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第2章下巴上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没完全散去,房间里落针可闻。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像擂鼓一样。谢珩负手站在窗前,
红色的喜袍衬得他背影愈发挺拔孤峭,也愈发让人看不透。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僵硬地坐在床沿,脑子里飞速运转——下一步该怎么办?这阎王信了几分?
他到底会怎么做?就在这空气都快凝固的时候——“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是一个压低了却难掩焦急的男声:“大人!不好了,
西市赵记布庄的赵掌柜,死了!”死了?我的神经瞬间绷紧。新婚之夜发命案?这什么运气?
谢珩倏然转身,脸上那点刚才因我而起的微妙波动瞬间消失不见,
又恢复了那种万年寒冰的冷冽。“知道了。”他声音沉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抬步就往门口走,没有丝毫迟疑。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到门扉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侧过半张脸,烛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他具体表情,
只听到他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来:“既然夫人有这等观相断事的本事,”他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便随本官走一趟吧。”机会!我心里猛地一跳!一个证明我价值,
真正在这个世界、在他面前站稳脚跟的绝佳机会!案子就是我的舞台!“青黛!
”我立刻起身,声音都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更衣!”“小、小姐!
”青黛吓得脸都白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这…这不合规矩啊!
新娘子怎么能、能去那种地方…”“规矩?”我一边迅速扯下头上那顶沉死人的凤冠,
任由青丝披散下来,一边压低声音,语气斩钉截铁,“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规矩!快!
”青黛被我从未有过的凌厉眼神镇住,手忙脚乱地帮我脱下繁复的嫁衣,
换上原身一件半新不旧、行动方便的藕荷色衣裙。我几乎是冲到他面前的,
头发都只是随手用一根玉簪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还垂在颊边。谢珩瞥了我一眼,
没说什么,转身推开门。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公服、腰佩朴刀的侍卫,个个神情肃穆,
看到我跟出来,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但没人敢多问一句。
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吹得我打了个寒噤,却也让我更加清醒。马车早已备好,
通体漆黑,样式简单,透着股和大理寺卿身份相符的冷硬。我跟着谢珩上了马车,
车厢里空间不算小,但因为他存在感太强,显得有些逼仄。我坐在他对面,他闭目养神,
仿佛刚才洞房里那番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
我只能听到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发出的“轱辘”声,还有自己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
偷偷抬眼打量他,即使闭着眼,眉宇间也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峻和疲惫。他山根处那道断痕,
在晃动的车厢阴影里,显得更加清晰。血光之灾…月内…这案子,会不会就是应验的开始?
马车很快停下。外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还夹杂着压抑的哭声。“大人,到了。
”车外侍卫低声道。谢珩睁开眼,那双凤眸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沉静的冷光。
他率先下了车,我深吸一口气,也跟着钻了出去。眼前是一家挂着“赵记布庄”招牌的店铺,
此刻已经被官差团团围住,拦起了绳子。不少百姓踮着脚在外面张望,议论纷纷。“让开!
大理寺谢大人到!”有官差高喊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谢珩迈步而入,我紧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好奇或惊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一个穿着嫁衣虽然外面罩了常服,
但里面大红的里衣领子还露着、头发微乱出现在凶案现场的新妇,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店铺里,一个穿着仵作服饰、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快步迎上来,躬身行礼:“大人,您来了。
”他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平静,“初步勘验,是自缢。死者赵掌柜,被发现吊在房梁上,
脚下凳子踢翻,颈部索沟符合自缢特征,现场也无打斗痕迹。”自缢?我抬眼望去。
只见房梁上还挂着半截断了的绳子,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胖硕中年男人躺在地上,面色青紫,
双目圆睁,舌头微微伸出,典型的窒息症状。旁边倒着一个普通的木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异味,混合着布料和灰尘的味道。谢珩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到了我身上。“夫人,”他开口,声音不高,
却让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聚焦在我这里,“你看呢?”那一刻,
我感觉到各种目光——好奇、怀疑、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山羊胡仵作也皱起了眉,显然觉得让一个内宅妇人来看凶案现场,简直荒唐。压力山大。
但我不能退。这是我用专业撬开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目光,走上前去。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死者。面色,瞳孔,
舌苔…等等,他嘴角的肌肉,似乎僵硬得有些不太自然?我目光下移,
落在他自然垂落的双手上。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
好像嵌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他身上绸缎材质的…靛蓝色丝线?
我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房梁,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被踢翻的、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木凳。
心里有了初步判断。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迎向谢珩的目光,
语气平静却异常肯定:“回大人,妾身以为,”我清晰地说道,“他不是***。
”第3章“他不是***。”我这五个字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里,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呵!
”旁边一个穿着捕头服色、身材壮硕的汉子率先嗤笑出声,他抱着膀子,斜眼看我,
满脸的不以为然,“夫人,您这红口白牙的,可不能乱说啊。仵作都验过了,证据确凿,
就是自己吊死的!”他话音一落,周围几个官差也纷纷点头,交头接耳,
看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轻视。那山羊胡仵作更是抚着胡子,脸色不太好看。
谢珩一个眼神扫过去,没什么温度,却像无形的冰锥,瞬间让那捕头噤了声,
也让周围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百姓隐约的议论声。
“说下去。”他看着我,目光沉静,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趁手。
我定了定神,指向地上的死者:“大人,诸位,请看。死者虽呈自缢貌,面色青紫,舌出,
符合窒息特征。但是——”我刻意顿了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细看他的‘承浆穴’,也就是嘴唇下方凹处,色泽暗沉发青,
此乃惊惧过度、心神剧震而亡之相。一个心灰意冷、决意自尽的人,
临死前多半是麻木或绝望,很少会出现如此强烈的惊惧情绪,这与‘平静’的***现场不符。
”我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众人的反应。有人皱眉思索,有人依旧不以为然。
那仵作忍不住开口:“夫人,面相之说,玄之又玄,岂能作为断案依据?”“非是依据,
乃是疑点。”我立刻反驳,语气不卑不亢,“若觉得面相不足为凭,那我们再看实在的。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执起死者冰冷的右手,将其食指展示给众人看,
“请大家看他的右手食指,并非完全松弛,指尖微曲,呈一个欲勾未勾的姿态。而最关键的,
是他这指甲缝里!”借着旁边官差举起的火把光亮,那一点极其细微的靛蓝色丝线无所遁形。
“这丝线,”我捻起那几乎看不见的纤维,“质地特殊,颜色鲜亮,
绝非死者身上所穿绸缎所有,也非这布庄寻常布料。它从哪里来?
是否是在他与凶手搏斗、或被凶手控制时,无意中从凶手衣物上勾下来的?
”这番话有理有据,连那仵作也凑近了些,眯着眼仔细看,不再出声。
谢珩的目光落在那丝线上,眼神微凝。我趁热打铁,站起身,
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可能接触现场的人,最后,
定格在角落里一个缩着脖子、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年轻伙计身上。
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你,”我看向他,声音放平,不带压迫,却也不容回避,
“方才听你言道,发现掌柜时,吓得立刻大叫跑出去求救了?”那伙计浑身一抖,
头垂得更低,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是…是的,
夫人…小的、小的当时吓坏了…”“你说谎。”我盯着他,语气陡然变得肯定。
伙计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我捕捉到他右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以及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鼻尖的小动作——典型的掩饰性微表情。“你当时确实害怕,
”我一步步走近他,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他心上,“但你的害怕里,
更多的是一种‘事情超出预料’的慌乱和惊讶。你进入房间后,并非像你说的那样立刻退出,
而是至少停留了数息时间,对吗?”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给他思考编造谎言的机会:“你当时看见了什么?或者…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强大的心理压力和精准的“指控”让这年轻伙计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腿一软,
“噗通”一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啊!
小的进去时,掌柜的还没完全凉透,他…他腰间的钱袋掉在了地上,
鼓鼓囊囊的…小的、小的就一时糊涂,捡起来藏怀里了…小的没杀人!真的没杀人啊!
”一个官差立刻上前,从他怀里果然搜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绣花钱袋。现场一片哗然!
自缢的结论被彻底动摇。伙计虽然偷了钱,但看起来确实不像凶手。可他的行为破坏了现场,
也证明了现场并非他最初描述的那样“立刻退出”,我的判断至少对了一半!
谢珩看我的眼神深了些,他挥手让人将伙计带下去细审。“查布庄账目,赵掌柜的社会关系,
近期是否与人结怨,或有债务纠纷。”吩咐完,他再次看向我,那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初步的信任是建立了。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现场,仔细搜寻。
目光再次落在那根作为“***”工具的房梁上。我仰着头,一寸寸地看过去。
横梁上灰尘遍布,靠近墙壁的角落,光线昏暗…等等!那里!
在横梁与墙壁夹角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小片异样的颜色!“大人!
”我强压住心里的激动,指向那个角落,“那里!好像有东西!
”一个身手敏捷的侍卫立刻搭梯子上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下了那东西。
是一片比指甲盖还小、被勾丝了的靛蓝色织物碎片!颜色和质地,
与死者指甲缝里的丝线一模一样!“凶手留下的!”我几乎可以肯定,
“他应该是穿着靛蓝色的衣物,身材不高,且动作十分灵活,
才能在布置现场、将人吊上去的过程中,不被注意地让衣物在那个角落勾了一下。而且,
他对布庄环境非常熟悉,甚至可能…会些粗浅的功夫,
否则很难一个人将赵掌柜这么胖的人毫无声息地吊上去伪装自缢!”我的分析环环相扣,
直指凶手的体貌特征和可能具备的技能。谢珩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激赏,
他立刻沉声下令:“立刻排查与赵掌柜有关联,身形不高,动作灵活,可能身着靛蓝色衣物,
或会拳脚之人!”“是!”侍卫们领命而去,行动效率极高。回到大理寺卿府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一夜,身心俱疲。新婚之夜在凶案现场度过,
这经历也算独一份了。谢珩将我送到我那处名为“听竹苑”的院落门口,晨曦微光中,
他冷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今日之事,”他停下脚步,开口,
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些最初的冰刺,“做得不错。”说完,他没再多言,
转身便带着侍卫离开了。看着他消失在晨雾中的挺拔背影,我站在院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做得不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小小的基石,垫在了我摇摇欲坠的脚下。
我知道,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专业,初步赢得了这位冷面夫君的一丝认可,
也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挣得了一小块立足之地。青黛红着眼圈迎出来,
看到我安然无恙,才大大松了口气。我疲惫地走进院子,看着天边那抹越来越亮的晨光。
阻碍重重,但这第一步,总算是踉踉跄跄地迈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
还有多少未知的惊涛骇浪。第4章回到听竹苑,天已大亮。
青黛一边手脚麻利地帮我拆散头发,准备沐浴的热水,一边絮絮叨叨,后怕不已。“小姐,
您可吓死奴婢了!那地方…那地方多晦气啊!您怎么就…”“这不是没事吗?”我打断她,
任由疲惫感席卷而来,靠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
才感觉那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脑子里却停不下来。
赵掌柜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那些人的表情,
谢珩最后那句“做得不错”…像走马灯一样转。他知道我有用,但这“用”能到哪一步?
能让我在这深宅大院里获得多少自由?我心里没底。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谢珩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我再没见过他。府里的下人对我这个新夫人,表面恭敬,
眼底却藏着打量和疏离。也是,一个庶女,还是替嫁过来的,新婚之夜就被夫君带出去查案,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我乐得清静,每天在听竹苑里,靠着原身那点贫乏的记忆和青黛的科普,
努力熟悉这个时代的一切。同时,也有意识地锻炼这具娇弱身体,至少不能再像那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