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觉醒前夜：迷雾中的火种
林默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门前，裤脚还沾着青风村特有的红泥——那是他凌晨五点就爬起来赶路，踩着露水翻过三座山才留下的痕迹。
“喂，新来的，别挡道。”
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林默侧身让开，看见三个穿着丝绸马甲的少年昂首走过，腰间的银质徽章刻着“辉耀城”的家族纹章。
其中最高的那个故意撞了林默一下，帆布包里的陶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引得周围人一阵低笑。
“乡巴佬也来星陨学院？
别是觉醒个‘粪夫’职业，浪费学院的星核之光吧。”
尖酸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进林默的耳朵。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在青风村，连村长家的儿子都只会用木棍敲他的脑袋，从没人敢这样指名道姓地羞辱。
“别理他们。”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林默回头，看见个扎双马尾的姑娘，鹅黄色的裙摆沾着草屑，手里抱着个铁皮盒子，盒子缝里露出几株蔫了的薄荷。
“我叫苏晓晓，从雾雨镇来的。”
她咧嘴笑的时候，左边脸颊会露出个浅浅的梨涡，“我爷爷说，星核之光最公平，才不管你来自哪里。”
林默松开拳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苏晓晓却己经自顾自地打开铁皮盒，小心翼翼地给薄荷喷水：“这是我爷爷培育的‘醒神草’，据说能在觉醒时帮人集中精神。
可惜路上颠簸，快蔫了……”她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林默帆布包，“你包里有陶碗？
能不能借我用下？
我想接点露水救它们。”
林默解开包带，拿出那只豁了个小口的陶碗。
这是他娘临终前给他的，碗底烧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
苏晓晓接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片羽毛轻轻扫过，林默的耳朵腾地红了。
“你看，觉醒塔！”
苏晓晓突然指向学院深处。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座通体由黑曜石砌成的尖塔刺破云层，塔身上镶嵌的星纹正随着天色渐暗逐个亮起，像巨人睁开的眼睛。
那就是决定所有新生命运的地方——星核之光从塔顶的晶石中倾泻而下，能照亮每个人体内沉睡的职业火种。
“我爷爷说，他年轻时候在觉醒塔前站了三天三夜，”苏晓晓捧着接满露水的陶碗，声音里带着向往，“当时星核之光给他照出个‘勘探者’的虚影，可惜最后差了点，只觉醒成‘矿工’。
但他还是靠着那点潜力，找到过三块星铁矿呢！”
林默想起村里的老人们说过，百年前青风村出过个大人物，据说在星陨学院觉醒了“驯兽师”职业，后来骑着猛虎回来过一次，吓得地主家的狗三天不敢叫。
但那毕竟是传说，现在的青风村，最体面的职业是村头王木匠的“木匠”，能做出带雕花的板凳。
“所有新生到广场***！”
扩音法阵突然在学院各处响起，震得林默耳膜发颤。
他跟着人流穿过刻满浮雕的长廊，廊壁上的壁画记录着学院的历史：有骑着银龙的“圣骑”劈开乌云，有悬浮在半空的“元素使”召唤雷电，最角落那幅画里，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正弯腰抚摸麦田，旁边标注着“农夫（史诗级）”——林默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首到被苏晓晓拽着胳膊往前推才回过神。
觉醒广场比青风村的晒谷场还要大，中央矗立着十二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不同职业的虚影：持剑的“战士”、挥杖的“法师”、扛盾的“守卫”……广场边缘己经站满了老生，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校服，袖口绣着各自的职业徽章。
林默注意到，那些徽章会随着主人的动作闪烁微光，像活物一样。
“那是三年级的‘阵法师’学长，”苏晓晓压低声音，指着个正在调试罗盘的男生，“听说他觉醒时星核之光持续了七分钟，创了学院纪录。”
她忽然拽了拽林默的袖子，“你看那边，穿黑斗篷的！”
林默望去，只见广场最西侧站着个裹着黑斗篷的女生，斗篷下摆露出的皮靴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她面前的地面上，几只黑色甲虫正排成诡异的图案，周围的老生都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那是‘影语者’莉莉安，”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去年觉醒的禁忌职业，能和影子沟通，听说她半夜能让别人的影子自己掐脖子……”林默打了个寒颤，刚想移开目光，却对上莉莉安投来的视线。
那是双深紫色的眼睛，像浸在墨水里的玻璃珠，看得他后背发凉。
“安静！”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炸响，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林默抬头，看见高台中央站着个络腮胡壮汉，他没穿校服，***的胳膊上爬满了刀疤，左胸的“狂战士”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我是你们的指导导师卡伦，”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接下来，我要说的每句话都可能决定你们的未来。”
卡伦顿了顿，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新生：“星核之光会唤醒你们体内的职业火种，但觉醒的职业没有绝对的强弱。
‘乞丐’能在三天内摸清整座城的秘密，‘贵族’能调动你想象不到的资源，就算是最普通的‘学生’，也可能在图书馆里找到失传的禁术。”
他突然提高音量：“但记住，潜力评级决定你们能得到多少资源！
F级只能在公共训练场练习，A级能进入星核密室冥想，S级……”卡伦指了指觉醒塔顶端的晶石，“能得到院长亲自指导！”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林默听见有人在计算自己家族能提供多少星晶贿赂，有人在默默祈祷，还有人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玉佩、符咒、甚至是装着血液的小瓶子。
苏晓晓把那盒醒神草放在地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一组，跟我来。”
卡伦挥挥手，率先走向觉醒塔。
林默看着新生们一个个走进那扇散发着柔光的大门，手心的汗浸湿了帆布包的背带。
他数着前面的人数：三十七，三十八……苏晓晓是第西十二号，比他早五个。
“别紧张，”苏晓晓转身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鹅黄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弧线，“我爷爷说，觉醒时想着最想做的事，火种会更活跃。”
林默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广场上的风渐渐凉了，吹得廊壁上的壁画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开始回想青风村的一切：娘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出去看看”，王木匠把那把磨了三年的斧头塞进他怀里，还有村口那棵老槐树，每年春天都会落下满地黄叶。
“第西十七号，林默。”
林默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向觉醒塔。
刚踏进门，一股暖流就包裹了他，像浸在温水里。
塔内没有楼梯，只有一片旋转的星云，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围着他飞舞。
“敞开心扉……”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让火种看见你的渴望……”林默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又涌了上来：娘的桃花碗，王木匠的斧头，老槐树的落叶……还有刚才那三个辉耀城少年的嘴脸，莉莉安那双紫色的眼睛，苏晓晓捧着薄荷时认真的侧脸。
“我想……保护他们。”
他在心里默默说。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灼热，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林默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紧接着，无数银色的光点从他毛孔里钻出来，在他面前凝聚成一把剑的虚影——剑身是用月光铸成的，剑柄缠着青风村的红绳，剑尖还沾着片桃花瓣。
“职业：守护者。”
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讶，“潜力评级：？？？”
林默愣住了。
他从没在学院的资料里见过这样的评级，不是ABCDEF，而是三个问号。
就在这时，整个觉醒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塔顶的星核晶石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墙壁上，变成了一个举着盾牌的巨人。
塔外，卡伦猛地抬头，看着那道冲天的光柱，手里的记录板“啪”地掉在地上。
广场上的老生们炸开了锅，连那个黑斗篷的莉莉安都抬起了头，深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苏晓晓挤到人群最前面，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手里的铁皮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醒神草撒了一地。
但她没去捡，只是喃喃自语：“爷爷说过，当星核之光无法评定潜力时，就是……”光柱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才渐渐散去。
当林默走出觉醒塔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卡伦导师快步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心那枚盾牌与剑交叉的徽章：“跟我来。”
林默跟着卡伦穿过长廊，那些壁画上的人物仿佛都活了过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走到一扇刻着星徽的门前，卡伦停下脚步：“进去吧，院长在等你。”
林默推开门，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星空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个比苏晓晓那只还破的陶碗。
老头抬起头，露出双像孩童一样清澈的眼睛：“小家伙，你知道吗？
上一个潜力评级是问号的人，现在正坐在龙椅上呢。”
林默攥紧手心的徽章，突然想起苏晓晓掉在地上的醒神草，还有广场上那些或惊讶或嫉妒的目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青风村的晒谷场了。
而那枚“守护者”徽章，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