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把她卖掉?!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小雅精神好了许多。
额角的痂结了层硬壳,虽然还是时不时抽着疼,但是睡了一觉,身体也缓过来了不少。
石头和小花见她醒来,立马蹬蹬瞪的跑到她跟前:“姐姐,你还疼吗?
感觉好些了吗?”
真是个小可爱,林小雅一下就被暖到了,不由的把他们抱在怀里:“姐姐没事了。”
“娘呢?”
又拉着他们的小手,问道。
“娘下地干活去了。”
“这么早啊......”林小雅一下没反应过来。
“啊,娘往常也是这个时辰去干活的啊,姐姐你忘啦?”
石头疑惑地看着她。
“姐姐这不是被伤了额头,一下没反应过来嘛。”
林小雅摸了摸头尴尬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代天微亮就要下地干活,天天背朝天,还是一样吃不饱穿不暖。
唉...“咕噜咕噜...”肚子的咕噜声把林小雅的思绪拉了回来。
昨晚的那点野菜糊糊早就消化完了,现在饥饿感又来了。
小说里不都写穿越着带有金手指吗?
咋到她这就不灵了呢?!
这悲催的命运啊!!!
林小雅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低头对石头说:“石头,我出去挖点野菜,你在家带好妹妹哦。”
提到野菜,石头跟小花眼睛明显一亮,想到了昨晚野菜糊糊的味道,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那味道比平时他们吃的饭好吃多了。
“姐,我们也去,我们也会挖野菜。”
石头赶忙对林小雅说,小花也在旁边用力的点头。
林小雅想了想,挖个野菜而己,也不是什么重活,带他们去也可以。
“好,那我们小声点。”
林小雅背着背篓,拿着一把小铲子,带着石头和小花出了门。
她走到院子外面,站在家门口,正好能一览整个西水村的风光,东面是延绵的山峰,西面是纵横几十里的谷地,山下有一条河蜿蜒穿过。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里有山有水,加上她现代知识,应该能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的。
林小雅带着石头和小花来到了山角下,看到了不少马齿笕,可能大家都不知道这野菜能吃,一般都是拿来喂鸡的,所以村里人采得不多,刚好便宜了他们。
看着这些肥嫩的马齿笕,林小雅心里松了一口气,中午可以加点野菜填饱肚子了。
很快就掐了半个背篓。
日头也上来了,她得先回家,不然老太太看不见她又要发疯了。
她赶忙带着石头和小花往家里走。
这家里头,没一个地方是安生的。
她得弄明白这家里的规矩,尤其是那些摆不上台面的猫腻。
刘氏上回那眼神她没忘,现在看着平静,指不定背地里憋着啥坏水呢。
回到他们屋,她把背篓放在屋子的角落了,刚打开房门。
那尖酸的嗓门声就传了过来:“几个讨债鬼还不起来干活!
别以为昨天受了点伤,就偷懒不干活。
赶紧去割猪草喂鸡,不然别想有晌午饭吃!”
林小雅就想不明白了,在这个饥荒的年代,家家都吃不饱饭,这老太太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大精力折腾人。
她看了林老太一眼,就带着石头和小花出门割猪草去了。
割完猪草回来己是大晌午。
日头毒得很,爷爷和大伯林大海下地去了,林老太照例要睡午觉。
王桂香被支使着在院里洗一家子的脏衣服,搓衣板压得她胳膊首打颤,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浑水里,连个响都没有。
石头和小花也被喊去帮忙打水,俩孩子的小脸晒得通红,水桶沉得拎不动,只能俩人抬着走。
林小雅呢,被吩咐去后屋柴房搬柴火。
柴房挨着正屋的后窗,平时没几个人去,静悄悄的。
她抱了捆干柴刚要走,就听见正屋窗户里传来说话声——压得挺低,可窗户纸破了个洞,声音就漏出来了,清清楚楚的,是林老太和刘氏!
估摸着俩人正坐在炕沿上说话呢。
林小雅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屏住了气,往柴堆后头缩了缩,身子贴在冰凉的土墙上,一动不敢动。
“娘,您没觉出来?
二房那几个今天邪门得很!”
刘氏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点讨好的劲儿,“尤其是小雅那死丫头,昨天撞了头之后,眼神都变了——瞅着人心里发毛!
昨天我还看见石头那小子偷偷摸摸从外头回来,怀里鼓鼓囊囊的,指不定藏了啥好东西呢!”
林老太“哼”了一声,那声音跟从鼻子里挤出来似的,透着股子嫌弃:“赔钱货!
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王桂香那窝囊货,连个崽子都看不住!
等老大回来,非得让他好好收拾收拾老二不可!”
“收拾有啥用?”
刘氏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可那股子阴劲儿藏不住,“爹和大伯累死累活在地里刨,一年到头收那点粮食,交完皇粮国税,能落手里的没多少。
金宝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聘礼、盖房子的钱从哪儿来?
总不能一首这么紧巴巴地熬着吧?”
林老太没接话,像是在琢磨啥。
柴房里的林小雅手心攥得全是汗,凉飕飕的——她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果然,刘氏见林老太不说话,又往跟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算计的精明:“娘,我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有话快说!
别磨磨唧唧的!”
林老太不耐烦地打断她。
“哎哎,我说。”
刘氏赶紧应着,“您看啊,小雅那丫头,过了年就十六了吧?
虽说前阵子被老赵家退了亲,落了个‘克亲’的名声,不好听……可模样随她娘,拾掇拾掇,也是个周正的姑娘……”林小雅的心猛地一揪,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窜到头顶——她们这是在打她的主意!
林老太像是来了点兴趣,声音提了提:“哦?
接着说。”
“邻村上林村那个张屠户,您知道不?
就是年前刚死了婆娘的那个!”
刘氏的声音里透着股子兴奋,还带着点得意,“他家底厚着呢!
光那个肉铺子,一天就能挣百十来文!
听说正托人找填房呢,聘礼给得足,能有这个数!”
她大概是在炕上比划了个手势。
窗户外头静了会儿,接着就听见林老太吸溜口水的声音:“这么多?
可那张屠户……我听说快五十了吧?
脾气还爆,前头那个婆娘不就是被他……哎哟我的娘!”
刘氏急忙打断她,语气夸张得很,“年纪大才知道疼人呢!
脾气爆点怕啥?
女人家嫁过去,不就是生娃伺候男人?
再说了,聘礼给得多啊!
有了这笔钱,咱家不仅能给金宝风风光光娶媳妇,还能盖两间新瓦房!
到时候您和爹出去,村里人不得高看一眼?”
林小雅躲在柴堆后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得生疼也没敢松劲——张屠户?
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老东西喝醉了就打婆娘,前头那个媳妇就是被他推了一把,头撞在桌角上没的!
她们竟然想把她卖给这种人!
可刘氏的坏主意还没完。
“其实啊,张屠户那边是下策。”
刘氏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神秘了,“还有个更好的门路,就是怕……怕二弟和二弟妹舍不得……啥门路?
快说!”
林老太的声音里满是贪念,急得很。
“我前儿回娘家,听我嫂子说的——镇上‘锦绣坊’的周老爷,您听说过吧?
那可是镇上的大财主,开着最大的布庄呢!”
刘氏的声音里全是羡慕,“周老爷想纳个小妾,就想要年纪小、模样清秀的乡下姑娘,最好还是……咳,身子干净的,说这样好生养,性子也淳朴。”
“纳妾?”
林老太的声音提高了点,有点犹豫,“这……给人做小,说出去不好听啊!
老林家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娘!
这都啥时候了,还顾着好听不好听!”
刘氏急了,声音都有点尖,“那可是周家!
镇上的大户人家!
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鸡鸭鱼肉!
小雅要是去了,那是去享福的!
戴金镯子、穿花衣裳,还有丫鬟伺候!
比在咱家地里刨食强百倍!
聘礼更是比张屠户那边多得多!”
她又比划了个更大的数,“而且攀上周家这门亲,以后咱家有啥事儿,周家随便帮衬点,就够咱们吃好几年的!
金宝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周家的铺子里当管事呢!”
窗户外头的林小雅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的——周老爷?
那个快六十岁的老东西,肚子大得跟弥勒佛似的,家里小妾通房一大堆,听说对下人也刻薄得很!
去给他当小妾?
那不就是跳进火坑吗?
到时候不是被磋磨死,就是被其他女人斗死!
刘氏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劝:“……等聘礼一到手,咱就把西厢房那破屋推了,盖三间——不,盖五间亮堂的大瓦房!
让全村人都眼红!
娘您想想,是留着小雅那赔钱货在家多吃几年闲饭,惹您生气,还是换些白花花的银子,给咱老林家争光?”
窗外静了下来,只有林老太粗重的呼吸声——那是贪婪压过了犹豫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林老太才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点决断:“……周家那边,确实比张屠户强。
好歹是镇上的体面人家……就是老二那边……二弟那边有啥不同意的?”
刘氏立马接话,语气硬气得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姻大事,啥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当儿子的插嘴?
再说了,这是给小雅找好前程,他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王桂香要是敢闹,那就是不识抬举,对不起老林家的列祖列宗!
您一发话,他们敢不听?”
“……嗯。”
林老太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事先别声张。
等过两天,让你爹去打听打听周家和张屠户那边,看看哪个给的聘礼多、更实惠。
聘礼这事儿,可不能少了!”
“哎!
娘您放心!
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让我娘家嫂子再去周家那边探探口风,一定把聘礼往高了要!”
刘氏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跟捡了宝似的,“到时候银子到手,先给您扯块好料子,做身新衣裳!”
“就你嘴甜……”林老太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笑。
俩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聘礼能买多少东西、新房子要盖多大——好像林小雅不是个人,是个能明码标价、等着卖出去换钱的物件。
柴堆后的林小雅死死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冰冷的恐惧和火气在胸口里撞来撞去,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闹了半天,在这些所谓的“亲人”眼里,她从来都不是林家的姑娘,只是个能换钱、能给他们换好日子的东西!
还要被挑来挑去,看卖给谁更“划算”!
绝望吗?
怎么能不绝望?
这世道吃人,这家里人更吃人。
可比绝望更厉害的,是火气!
是不服气!
是凭啥要被他们随便卖了的犟劲!
她悄没声儿地从柴堆后挪出来,抱着那捆干柴,一步一步往院子里走。
阳光晒在身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暖,浑身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王桂香还在搓衣服,看见她回来,抬起满是皱纹的脸,讷讷地问:“柴火……搬来了?”
林小雅看着娘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再看看旁边还在玩水、啥都不知道的石头和小花,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她不能垮。
绝对不能。
她把柴火放在灶房门口,走到洗衣盆边蹲下,拿起一件脏衣服,默不作声地帮着搓。
粗糙的布料磨得手生疼,冰冷的水渗进裂开的口子,钻心的疼。
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跟淬了火的钉子似的,又冷又硬。
原来退让没用,忍气吞声也没用——你越软,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越想咬你一口。
既然他们不给她活路,那她就自己挣!
想卖了她?
行啊。
她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把谁卖了,是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