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果然，晚上九点半，我刚点开手机，就收到一条热点推送。
点开链接，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映入眼帘：
“千万福利只给有孩子的员工？我在“别人家公司”当二等公民的日子！”
封面，正是白濛那张写满了“不公”与“愤怒”的脸。
点开视频是托儿所堪比五星酒店的内部照片，还配上了压抑悲伤的音乐。
文案是：“奢华的背后，是多少普通员工的血与泪。”
画面切到白濛的工位，一碗泡面被特写放大。
配文：
“而我们，只能在深夜里，用廉价的食物填补被剥削的空虚。”
然后是她对着镜头流泪的特写，声音哽咽。
“他们说，这是给核心员工的福利。可谁来定义核心？难道我们这些还没结婚生子的年轻人，就活该被牺牲自己福利，去供养别人的孩子吗？”
“我不是要攻击谁，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把这笔钱，平等地发给每一个为公司付出的员工！”
评论区毫无悬念地沸腾了。
“说得太好了！00后就该这么硬气！支持你！”
“最恶心这种公司，搞福利歧视，把员工分三六九等！公司名发出来，我们帮你骂！”
“单身就活该遭受不公平吗？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我气得浑身发冷。
一项旨在解决员工后顾之忧的善举，在她的嘴里，成了压榨单身员工的罪证。
第二天一早，几个年轻员工围着白濛，嘴里说着“你太敢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老油条冯大伟，更是直接把她带到了我的办公室。
一进来，他就摆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凌总，您可千万别动气。小濛这孩子，虽然做法冲动了点，但确实代表了一部分年轻人的想法。要不，您就考虑考虑？”
白濛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她晃了晃手机：
“凌总，看到了吧？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公平对待每一个员工，才是公司发做大做强的根本。”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公司的战略决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煽动和绑架而改变。”
白濛嗤笑一声：
“战略？战略就是可以牺牲我们这些底层员工吗？凌总，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保证明天这事会不会闹得更大。”
话音刚落，我的助理脸色苍白地推门而入。
“凌总，不好了，白濛的视频，上热搜前十了！”
我拿起手机刷新，果然点赞已经过万。
更让我心寒的，是视频下面几条被顶得最高的匿名评论，IP地址赫然显示就在我们这栋楼。
“就是个面子工程，那托儿所平时一半都坐不满，纯属老板自我感动。”
“福利？我呸！去年年会抽奖，最大的奖都被有孩子的老员工内定了，我们年轻人连个毛线都没有摸到。”
我顿感一阵眩晕。
这些人一边享受着公司远超同行的薪资和环境，一边却又嫉妒那些他们暂时享受不到的福利。
为了把这项福利变成能揣进自己兜里的现金，他们不惜把一个实习生推到台前当枪使。
这种又贪又蠢的鸡贼，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企业文化里。
我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