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施工现场的朱砂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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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把橙色运动水壶往工地铁架上一放时,壶底还沾着一圈晨跑时的草屑——他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半起床,绕着小区旁边的运河跑五公里,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结束,就是为了赶在“山海映象”项目奠基仪式前,把工地现场再走一遍。

“陈工,这么早?”

工地入口的保安老张探出头,手里拿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浓茶,“张总他们还在市区堵着呢,说是区领导的车还没到。”

“提前来看看现场,”陈煜笑着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基坑,今天能挖到设计深度吗?”

“悬喽,”老张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老王他们昨晚加班到两点,钢筋刚扎完,混凝土还没浇——张总催得紧,工期压得太死,材料都跟不上,昨天还跟供应商吵了一架。”

陈煜点点头,顺着碎石路往工地深处走。

奠基仪式的场地选在工地中央,己经用彩条布围出一块空地,中间挖了个一米见方的奠基坑,旁边堆着几盆塑料花,看着有点廉价——他昨天跟行政部提过,能不能换点真的绿植,哪怕是油菜花也行,至少贴合江南的季节,结果行政部说“预算不够,塑料花能重复利用”。

“陈工!”

身后传来喊声,是施工方的项目经理老王,他穿着沾满水泥点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个卷尺,“你来得正好,昨天你说的那个‘山海经场景预留区’,施工队说图纸标得太模糊,能不能再确认下范围?”

陈煜接过老王递来的图纸,纸上用红笔圈着一块区域,标注着“昆仑场景入口”。

他蹲下身,把图纸铺在碎石上,掏出手机打开卫星地图,对比着工地的实际地形:“你看,这里,从奠基坑往西北走三十米,那个老土坡的位置,就是预留区的起点——《大荒西经》里说昆仑‘方八百里’,咱们虽然做不了这么大,但至少得顺着地形走,不能硬挖。”

老王蹲下来,挠了挠头:“陈工,不是我抬杠,这土坡下面全是硬土层,挖起来费工费料,张总昨天还说,不行就把土坡推平,首接建个台阶——游客又不知道昆仑原来长什么样,能拍照就行。”

陈煜没反驳,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不是办公用的策划本,是他跑现场专用的速写本,里面画满了各地工地的地形草图。

他翻到空白页,用铅笔快速画下土坡的轮廓,又在旁边画了个简化的昆仑场景:“你看,保留土坡,咱们在坡上种点油松,再用仿岩石的材料做个入口,游客从下面往上走,就有‘登昆仑’的感觉,比推平了建台阶有层次——成本其实差不多,就是得多花点心思。”

老王看着速写本上的图,点了点头:“行,我跟施工队说下——不过陈工,你这脑子是真好用,既能写策划又能画图,还懂工地的事,比那些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改PPT的强多了。”

陈煜笑了笑,把速写本收起来。

他不是一开始就懂工地的,刚做文旅策划时,他跟着老策划跑现场,连钢筋的型号都分不清,被施工方笑话“纸上谈兵”。

后来他就利用周末去工地当志愿者,跟着工人搬材料、测尺寸,慢慢摸清了施工的门道“陈工!

张总来了!”

远处传来行政部小姑娘的喊声,陈煜抬头,看见三辆黑色轿车驶进工地,最前面的是区领导的车,后面跟着张总的商务车,还有一辆是媒体的采访车。

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石,往入口走去。

张总从车上下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领带歪了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见陈工,快步走过来:“陈工,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等会儿区领导要讲话,咱们的发言得跟上,重点提‘文化赋能’‘乡村振兴’,别光说项目细节。”

“准备好了,”陈煜从包里掏出打印好的发言稿,“我加了点《山海经》里的句子,比如‘经始昆仑,至于太蒙’,能贴合项目主题。”

张总接过发言稿,扫了一眼,皱了皱眉:“这些古文别太多,区领导听不懂,游客也没兴趣——你改成‘打造沉浸式山海经体验,助力当地文旅发展’这种,简洁明了。”

陈煜点点头,心里有点无奈——他昨晚改了三版发言稿,每版都加了不同的文化细节,结果还是要改成最空洞的套话。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掏出笔,在发言稿上快速修改,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替他吐槽。

奠基仪式的流程很常规:区领导讲话、张总介绍项目、施工方表态、然后是培土环节。

陈煜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穿着西装的领导们拿着小铲子,往奠基坑里铲了点土,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衣服。

媒体的摄像机对着他们拍,闪光灯亮个不停,远处的打桩机暂时停了,工地难得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钢筋的呜呜声。

培土环节结束后,领导们要去附近的农家乐吃饭,张总陪着去了,临走前让陈煜留下,跟施工方确认后续的工期。

陈煜送他们到工地入口,回来时觉得有点晒,就走到旁边一个刚搭好的钢筋棚下躲太阳。

钢筋棚里堆着几捆铁丝,还有个破旧的安全帽,他拿起安全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旁边的铁架上,然后靠在棚柱上,掏出手机——他想把刚才画的昆仑入口草图发给设计部,让他们做个效果图。

手机屏幕刚亮起,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启动会上拍的那张《山海图》复制品照片,就在相册的最前面。

他点开照片,阳光透过钢筋的缝隙照在屏幕上,让照片里的朱砂线条显得格外鲜艳——照片拍的是复制品的右上角,“汤谷”的神树和“十日”的圆圈清晰可见,旁边还有几条蜿蜒的朱砂线条,像是河流的走向。

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觉得眼睛有点花——不是阳光晃的,是照片里的朱砂线条好像动了一下,不是手机卡顿,是真的在动,像有生命一样,顺着屏幕的边缘往外延伸。

陈煜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刚才站太久累了,毕竟早上五点多就起了,还跑了五公里。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想找个地方坐会儿。

钢筋棚旁边有个临时搭建的休息区,放着两张折叠椅和一张小桌子,他走过去,坐在折叠椅上,闭上眼睛,想稍微歇两分钟。

刚闭上眼,他就觉得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是痛,是一种很清晰的触感,像有人用朱砂笔在他的意识里画线条。

他猛地睁开眼,周围还是工地的样子:钢筋棚、奠基坑、远处的油菜花田,没什么异常。

但当他再闭上眼睛时,那种触感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他“看到”了一张完整的朱砂古图,不是启动会上那张复制品的局部,是完整的,线条比复制品更细、更密,上面标注着很多他没见过的符号,比如“汤谷”的位置画着一棵有十根树枝的神树,每根树枝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圆圈,像是太阳;“归墟”的位置画着一个漩涡,漩涡里有三艘小船,船上站着穿古装的人;“昆仑”的位置则画着一座三层的宫殿,宫殿门口有两只像虎又像鹿的神兽。

更奇怪的是,这张古图的背景不是空白的,而是和他眼前的工地重合在一起——“汤谷”的神树正好对应着工地东边的那个老土坡,“归墟”的漩涡对应着工地南边的那个基坑,“昆仑”的宫殿则对应着奠基坑的位置。

他甚至能“看到”古图上有一行朱砂小字,就在“昆仑”宫殿的旁边,像是批注,字体很小,他努力想看清,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九日魂乱,形体失控……陈工?

你在这儿啊!”

施工方老王的声音突然传来,陈煜猛地睁开眼,脑子里的古图瞬间消失了,像被按了删除键。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王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张总刚才打电话,让你确认下下周的材料进场时间,你看……”陈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脏还在跳——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兴奋,那种发现了隐藏线索的兴奋。

“我看一下,”他接过文件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工地东边的老土坡——刚才幻象里,那里是“汤谷”的位置,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土坡上的泥土,土是湿润的,带着点青草的味道,和其他地方的土没什么不一样。

“陈工,你没事吧?”

老王看着他,有点担心,“你刚才闭着眼,脸色有点白,是不是中暑了?

三月天虽然不热,但工地晒得很。”

“没事,”陈煜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在老土坡的位置标记了一个红点,又在基坑和奠基坑的位置分别标记了红点,三个红点连成一个三角,和他刚才幻象里古图的布局一模一样。

“我没事,就是刚才想事情入神了。”

他把文件夹还给老王,“材料进场时间没问题,我跟供应商确认过了,下周一会到。”

老王走后,陈煜又在工地里走了一圈,这次他走得很慢,每到一个标记点,就停下来,用手机拍照片,记录下周围的地形:老土坡上有几棵野生的槐树,基坑的边缘有一层暗红色的土,奠基坑的底部能看到几块白色的石头——这些细节,在平时他只会觉得是普通的工地现象,但现在,他总觉得和刚才的幻象有关。

他走到钢筋棚下,拿起刚才放在铁架上的安全帽,发现安全帽的内侧沾了一点暗红色的粉末,不是水泥灰,是像朱砂一样的颜色。

他用手指蘸了一点,粉末很细,在指尖轻轻一捻就散了,留下一点淡淡的红色痕迹。

他掏出速写本,把这点红色痕迹画在本子上,旁边标注着“奠基坑附近安全帽内侧发现,疑似朱砂”。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晒,工地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施工队开始下午的工作,打桩机的轰鸣声又响了起来,掩盖了风的声音。

陈煜看了看手表,己经十二点多了,他掏出运动水壶,喝了一口水,水还是凉的,是早上从家里带的冰水,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拿出手机,翻到早上拍的《山海图》复制品照片,仔细对比着刚才标记的三个红点——照片里的朱砂线条,和工地的地形真的有重合,比如“汤谷”的神树朝向,和老土坡的走向一致;“归墟”的漩涡形状,和基坑的轮廓相似;“昆仑”的宫殿位置,正好在奠基坑的正上方。

他以前做文旅项目,也会把文化符号和实地结合,但从来没有这么精准,像有人提前设计好的一样。

他又想起幻象里的那行小字:“九日魂乱,形体失控……”后面的内容他没看清,但这八个字让他想起启动会上那张复制品——当时他觉得复制品上有模糊的批注,现在想来,可能就是这行字。

他掏出启动会的笔记本,翻到记录复制品的那一页,果然,在“文化还原度<40%”的旁边,他写了一行小字:“复制品边缘有模糊批注,未看清”。

陈煜把笔记本和速写本都放进帆布包,拿起运动水壶,准备离开工地——他得回去把这些细节整理出来,不是写在项目策划案里,是写在自己的秘密笔记里,像他以前收集各地的文旅素材一样。

他知道,张总不会关心这些,领导们也不会在意,他们只关心项目能不能按时开园,能不能带来流量。

他走到路边,打开手机叫了辆车,阳光照在手机屏幕上,刚才标记的三个红点还在,像三颗星星,在地图上闪烁着。

车来了,陈煜坐进车里,把帆布包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秘密。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油菜花田,心里突然想起《山海经》里的一句话:“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

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

有谷曰温源谷。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以前他读这句话,只觉得是神话故事,而现在看来,这些故事不是凭空编的,是藏在土地里的,陈煜掏出速写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一行字:“3月15日,山海映象工地,朱砂幻象,三点定位:汤谷(老土坡)、归墟(基坑)、昆仑(奠基坑),批注:九日魂乱,形体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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