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她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这个认知让她既欣喜又惶恐。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是助理小王发来的消息："林总监，客户临时改了方案，要求明天一早就要看到新的创意。
"林悦深吸一口气，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推开浴室的门，陈明远正在厨房煎蛋。
油烟机的轰鸣声中，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背影挺拔如松。
林悦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个与自己相恋七年、结婚三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明远......""嗯？"陈明远回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早餐马上就好。
"林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陈明远一直想要个孩子，每次路过婴儿用品店，他都会驻足许久。
可是现在，她刚升任创意总监，手头还有一个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大项目。
餐桌上，陈明远将煎蛋推到她面前："最近看你总是很累的样子，要不要请个假休息几天？""项目到了关键期，走不开。
"林悦低头喝粥，避开他的目光。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陈明远握住她的手，"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话未说完，林悦的手机又响了。
是公司打来的，说客户提前了会议时间。
她匆匆起身，抓起包就往外冲。
"悦悦！"陈明远在身后喊她，"你的维生素......""晚上再说！"林悦已经冲出了门。
地铁上，林悦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修改方案。
车厢摇晃，她感到一阵恶心，连忙捂住嘴。
旁边的老太太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林悦摇摇头，强压下不适。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悦悦，你表姐生了，是个男孩。
你和明远什么时候......"她关掉对话框，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加班时，看到同事王姐一边哄哭闹的孩子，一边修改方案的场景。
王姐眼下的青黑和疲惫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
到了公司，林悦立刻投入工作。
会议室里，团队成员正在激烈讨论。
她站在白板前，条理清晰地分析客户需求，完全看不出身体的不适。
"林总监，这个创意会不会太大胆了？"有人提出质疑。
林悦微微一笑："要打动客户，就要敢于突破。
相信我，这个方案一定能行。
"她的自信感染了所有人，会议室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林悦却感觉小腹隐隐作痛，她悄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加班到深夜，林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陈明远已经睡了，床头柜上放着她的维生素和一杯温水。
她轻手轻脚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林悦正要出门，陈明远叫住了她。
"悦悦，我们谈谈。
"林悦看了眼手表："改天吧，今天要竞标。
""就五分钟。
"陈明远的语气异常严肃。
林悦只好坐下。
陈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婴儿鞋。
"我昨天收拾浴室，看到了验孕棒。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悦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明远会以这种方式知道。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悦悦，我们要这个孩子好不好？"陈明远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辞职在家带孩子，你继续追求你的事业......""别说傻话了。
"林悦抽回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得走了。
""林悦！"陈明远第一次对她提高了声音，"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林悦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等我回来再谈，好吗？"竞标现场，林悦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讲解方案。
她的创意大胆前卫，却又切中要害，客户频频点头。
就在她准备做最后陈述时，一阵剧痛突然袭来。
林悦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她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倒在了台上。
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陈明远坐在床边，眼睛通红。
"孩子......"林悦虚弱地问。
陈明远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你太累了......"林悦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林悦在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陈明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细心地为她擦身、喂饭，却很少说话。
每当林悦想开口，他就用各种借口避开话题。
出院那天，陈明远去办手续，林悦坐在病房里等。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空荡荡的病床上，她突然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存在就消失的小生命，心脏一阵绞痛。
"走吧。
"陈明远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她的包。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林悦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三年前他们刚结婚时，也是在这条路上，陈明远握着她的手说："悦悦，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现在想来，那些美好的憧憬都成了讽刺。
到家后，林悦发现卧室里多了很多婴儿用品。
婴儿床、奶瓶、玩具......陈明远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收进储物间。
"对不起。
"林悦站在门口说。
陈明远的手顿了一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着急了。
"林悦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会......""悦悦，"陈明远打断她，"我们先不说这个。
"林悦松开手，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们之间溜走。
休息了一周后，林悦回到公司。
竞标成功了，公司上下都在庆祝，但林悦却高兴不起来。
她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林总监，这是新项目的资料。
"助理小王把文件放在她桌上，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林悦头也不抬。
"那个......"小王犹豫了一下，"张总说，新项目让李总监负责，您......您先休息一段时间。
"林悦猛地抬头："什么意思？""张总说，您刚......刚经历了一些事，需要调整......"林悦冷笑一声，抓起文件就往张总办公室冲。
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张总，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总正在打电话，见状匆匆挂断："林悦啊，坐。
""为什么要撤我的项目？""这不是撤，是暂时调整。
"张总推了推眼镜，"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业压力大，你现在的情况......""我的情况怎么了？"林悦打断他，"我流产了，所以就不配带项目了？""林悦，你冷静点。
"张总皱眉，"这是公司的决定。
再说了，你以后总要生孩子吧？到时候项目怎么办？不如现在就开始培养新人......"林悦气得浑身发抖："张总，这是性别歧视！""话不能这么说。
"张总摆摆手，"我也是为你好。
你看王姐，生了孩子后天天迟到早退，项目都耽误了。
你要是......""够了！"林悦把文件摔在桌上，"我要辞职。
"说完，她转身就走。
张总在后面喊："林悦！你别冲动！"林悦充耳不闻。
她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小王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问："林总监，您真的要辞职吗？""对。
"林悦头也不抬，"你要跟我走吗？"小王犹豫了一下："我......""算了。
"林悦苦笑，"你还年轻，别学我。
"收拾好东西，林悦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
阳光刺眼，她站在路边，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机响了，是陈明远。
"悦悦，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去买菜。
"林悦鼻子一酸："明远，我辞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为什么？""他们觉得我以后要生孩子，不适合带项目。
"林悦自嘲地笑了笑，"所以***脆辞职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挂了电话，林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公园。
长椅上坐满了带孩子玩耍的妈妈，欢声笑语刺痛了她的耳膜。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事业。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
回到家，陈明远已经做好了饭。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给她夹菜。
"明远，"林悦放下筷子，"我们离婚吧。
"陈明远的手顿住了："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离婚吧。
"林悦重复道，"我不想耽误你。
你想要孩子，而我......""林悦！"陈明远猛地站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林悦抬头看他，"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每次看到你收拾那些婴儿用品，我都觉得愧疚。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陈明远抓住她的肩膀，"林悦，你到底怎么了？"林悦推开他："我累了，明远。
我真的累了。
"那天晚上，陈明远睡在了客房。
林悦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叹息声，泪水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早，林悦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去了闺蜜家。
陈明远没有拦她，只是站在门口说："悦悦，我等你回来。
"林悦没有回答。
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在闺蜜家的日子里，林悦开始重新规划人生。
她联系了几个老客户，准备自己开一家广告公司。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一个月后，林悦的公司正式开业。
开业典礼上，她看到了陈明远。
他站在人群最后，手里捧着一束花。
典礼结束后，陈明远找到她："悦悦，我们谈谈。
"林悦带他去了办公室。
陈明远环顾四周，感慨道："你终于做到了。
""是啊。
"林悦笑了笑，"我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了。
""悦悦，"陈明远握住她的手，"我错了。
我不该逼你，不该......""明远，"林悦抽回手，"我们都错了。
我们太年轻，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但其实，生活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陈明远的眼睛红了。
林悦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心如刀割。
但她知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明远，我们离婚吧。
"她轻声说，"放过彼此，重新开始。
"陈明远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好。
"他转身离开时，林悦终于忍不住哭了。
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从此以后，她将独自面对人生的风雨。
但至少，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
林悦的新公司开在***的一栋写字楼里。
办公室不大，但视野极佳，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城市的轮廓。
她喜欢在夜深人静时站在窗前，看着万家灯火，思考人生。
公司开业三个月，业务逐渐步入正轨。
林悦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和过硬的业务能力，很快拿下几个大客户。
但她知道，要想在竞争激烈的广告行业站稳脚跟，还需要一个突破性的机会。
这天，林悦正在开会，前台小妹急匆匆跑进来："林总，有位陈先生找您。
"林悦皱眉："哪个陈先生？""他说是您前夫......"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悦深吸一口气："让他等会儿。
"开完会，林悦推开会客室的门。
陈明远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比离婚时憔悴了许多。
"有事？"林悦在他对面坐下。
陈明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听说你在找投资，这是我们公司的企划书。
"林悦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条件不错，但我需要考虑。
""悦悦，"陈明远突然抓住她的手，"我后悔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林悦抽回手："明远，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错了。
"陈明远声音哽咽，"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够了。
"林悦站起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如果你是为了私事来的，那请回吧。
"陈明远还想说什么，林悦已经按下了内线电话："小王，送客。
"看着陈明远失魂落魄的背影，林悦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还爱着他，但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未真正解决。
晚上，林悦约了闺蜜喝酒。
几杯下肚，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真的好累。
"林悦趴在吧台上，"为什么女人想要事业和爱情就这么难？"闺蜜拍拍她的背："悦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少，你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好孤独。
"林悦抬起头，泪眼朦胧，"每天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我就觉得......""那就找个新男朋友啊！"闺蜜打断她，"你现在可是女强人，追你的人排到法国去了！"林悦破涕为笑："哪有那么夸张。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们旁边坐下："林总，好巧。
"林悦转头，看到一张英俊的脸。
是陆川，她最近合作的一个客户。
"陆总。
"林悦擦掉眼泪，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叫我陆川就好。
"男人递给她一张纸巾，"心情不好？"林悦接过纸巾："没事，就是有点累。
""要不要换个地方？"陆川提议，"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爵士酒吧。
"林悦犹豫了一下，闺蜜已经把她往外推："去吧去吧，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爵士酒吧里，陆川给林悦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他幽默风趣，又懂得把握分寸，让林悦渐渐放松下来。
"你知道吗？"陆川突然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了。
"林悦愣了一下："陆总，你喝多了。
""没有。
"陆川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的独立和坚强。
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女性魅力。
"林悦心跳加速。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
那天晚上，陆川送她回家。
在楼下，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晚安，林悦。
"林悦站在电梯里，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
第二天一早，林悦刚到公司，就接到一个噩耗：她最大的客户突然撤单了。
"怎么回事？"林悦冲进会议室。
"对方说我们的创意不够新颖......"项目经理战战兢兢地说。
林悦翻看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半年的营收，如果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陆川打来电话："林悦，听说你遇到麻烦了？""你怎么知道？"林悦警惕地问。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
"陆川笑道，"要不要我帮忙？""条件呢？"林悦直截了当地问。
"陪我吃顿饭？"林悦犹豫了一下："好。
"晚餐在一家米其林餐厅。
陆川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点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其实，"陆川放下酒杯，"我可以帮你拿下那个客户。
""哦？"林悦挑眉，"怎么帮？""我认识他们的CEO。
"陆川微笑道，"只要你答应和我约会......"林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陆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林悦，"陆川握住她的手，"我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林悦抽回手："抱歉，我不接受这种交易。
"说完，她起身离开。
走出餐厅时，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召集所有人，今晚加班。
"那一夜，林悦带领团队重新设计方案。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创意。
天亮时，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而新颖的方案。
"就这样吧。
"林悦揉着酸痛的太阳穴，"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当她带着新方案去见客户时，却被告知已经和另一家公司签约了。
而那家公司的创意总监，正是陆川。
林悦站在客户公司楼下，看着陆川意气风发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