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和尚一时愣住,曾几何时,这种眼神能在那个愚笨的阮杳杳身上瞧见过?
可面对她身上散发的威压,张和尚竟也不敢再阻拦,只能缩回了手去。
阮杳杳微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次睁眼,眸底一派清明。
她白皙的手捏着军刀,轻轻用利刃划开木枝旁边的皮肤,一边用酒将伤口冲洗干净。
张和尚看她如此专业的手法也有些诧异。
李非站在江澜忱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古怪地看着江澜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拦着这丫头。
眼看着伤口逐渐清晰,阮杳杳忽而换了一种专业的手法。
军刀斜四十五度,手法快准狠的划破了木枝旁的伤口。
血液漫溢出,阮杳杳直接用干净的布擦拭,丝毫没有畏惧。
“擦汗。”
她冷不丁开口,张和尚有些发懵。
一只手突然拿起了一旁的布,擦了擦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碎汗。
这里没有镊子这种东西,阮杳杳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手一点点将木枝从伤口拔出。
这对手法和力道的要求严谨到了极致。
只要有轻微的一个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啪嗒一声,染了血的木枝被碰到了一旁盘子里。
阮杳杳连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针线开始缝起了伤口。
针穿透血肉,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已经看过千千万万遍。
直到最后,她打了个漂亮的结,用剪子将线剪短,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天呐......”
张和尚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感叹,她打量着阮杳杳的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阮杳杳也如释重负,松懈的跌坐在凳子上,她随手去拿身旁的布擦汗。
一扭头却正对上了一双充满探究灼灼的眸子。
她这才发觉,刚刚一直给自己擦汗的人就是江澜忱。
“二叔......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阮隐隐莫名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拿着布一边擦汗一边挡住江澜忱盯着的半边脸。
“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些了?”
“是啊,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东西啊?!”
不光是江澜忱,就连李非都一脸的震撼。
阮杳杳被两个人探究的目光架在火上烤,满脑袋都在找借口。
她一把推开江澜忱:“对了,我娘的腿!”
阮杳杳上前捏了捏张翠娥的扭曲的左腿,还好只是关节错位。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阮杳杳双手一个用力。
咔咔两声,那条腿就已经复位了。
张和尚在一旁给张翠娥诊脉,李非凑上前来,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
“你难道在逃避话题?”
这人还真是耿直。
就在阮杳杳不知所措的时候,张和尚突然大喊一声:“脉象逐渐平稳......竟然真的成功了?!”
所有人唰唰唰都看向了张和尚,他突然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阮杳杳的手。
“你一定是跟你外婆学的这身手艺吧?你还真是藏的够深啊!”
外婆?
阮杳杳一刹那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她在原主记忆里搜索了好半晌才想起来。
阮杳杳有个外婆,不过这外婆性情古怪,不住在村子里,不爱与人来往。
成天住在山顶上,就连张翠娥都不怎么亲近。
所以有关外婆的记忆也并没多少。
不过唯一有用的记忆就是,外婆会医术。
“对,就是外婆。”
阮杳杳一口认下来,真是多亏了张和尚提起了这个完美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你这丫头藏的还真挺深!”
李非感慨地指着她,江澜忱却仍旧盯着她,那直勾勾的目光几乎要将阮杳杳的灵魂都穿透了一般。
看得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也不知道他相信了没。
总之江澜忱后来帮阮杳杳将张翠娥送回了家,安顿好一切李非就回去通知那些同志不用再安排车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只剩下昏迷的张翠娥,以及阮杳杳和江澜忱两个人。
尴尬,窒息。
阮杳杳是这么感觉的。
她帮张翠娥擦拭着脸颊,明显听到身后陡然靠近的脚步声。
一阵阵仿佛踩在了她的心尖儿上。
就在她快绷不住的时候,突然一瓶药酒冷不丁出现在面前。
“坐下。”
阮杳杳一愣,她下意识就听话坐在了凳子上。
江澜忱俯身蹲下,慢条条理地一圈圈将袖子卷了起来,面色如常:“忙叨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你的脚踝早就肿了吗?”
阮杳杳这才回过神来,脚踝传来阵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已经红肿成了一个大馒头。
“......你从哪儿弄来的药酒?”
江澜忱神色自然地拿起了药酒将瓶盖拧开,在掌心倒出些许液体,双手轻轻揉搓。
他一只手脱下她的鞋子,轻轻捏住阮杳杳白嫩的脚踝。
另一只手轻柔落在她红肿的肌肤上,一股温热的触感让阮杳杳微微一颤,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脚。
可江澜忱力道之大,纹丝不动。
他粗粝的手掌覆上她的脚踝,按摩了起来。
“离开张医生家的时候要了一瓶。”
江澜忱语气淡淡地随口一回,阮杳杳长睫微颤。
还挺细心。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竟然发现了。
这木头......好像也没那么木讷。
“谢谢二叔。”
阮杳杳开了口,却明显察觉到江澜忱手上的动作用力了一些,疼得她眉心一蹙。
“你现在又不是我侄子未婚妻,跟着他叫什么二叔?”
江澜忱不悦的声音低沉成熟,听得阮杳杳有些莫名。
“那我叫二叔什么?”
“叫我名字。”
江澜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阮杳杳却蹙眉思索了好半晌,红润的唇微微轻启。
“澜忱?”
刹时间男人动作骤停,阮杳杳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奇怪,跳的也没这么厉害,她怎么听见好大声地心跳声?
“谁准你这么叫的?”
江澜忱低着头闷声呵斥,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的眼睛,阮杳杳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更没注意到他耳后绯红的血色。
“......那叫你江同志总行了吧?”
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