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湘兰楚清音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入宫勾帝心,首辅大人急疯了!全文》,由网络作家“竹淼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前世她为贵妃,一心都扑在裴元凌身上,压根没怎么注意过陆知珩。现在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楚清音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负探花郎的美名。只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想她楚国公府曾经是何等的显赫辉煌,都拜这个男人一封奏疏,让她楚家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而他呢,从小小翰林,摇身一变成了当朝首辅。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楚清音面上不显,袖笼下的手指却是悄悄掐紧,低声行了个礼:“陆大人。”陆知珩在看到楚清音面容的刹那,有些微诧。没想到那为了个穷书生寻死觅活的草包千金,竟生得这样一张好皮囊。雪肤花貌,明眸皓齿不说,最叫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她额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愈发显得一双眼眸妩媚灵动。只是这模样,为何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作为外男,...
前世她为贵妃,一心都扑在裴元凌身上,压根没怎么注意过陆知珩。
现在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楚清音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负探花郎的美名。
只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想她楚国公府曾经是何等的显赫辉煌,都拜这个男人一封奏疏,让她楚家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而他呢,从小小翰林,摇身一变成了当朝首辅。
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楚清音面上不显,袖笼下的手指却是悄悄掐紧,低声行了个礼:“陆大人。”
陆知珩在看到楚清音面容的刹那,有些微诧。
没想到那为了个穷书生寻死觅活的草包千金,竟生得这样一张好皮囊。
雪肤花貌,明眸皓齿不说,最叫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她额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愈发显得一双眼眸妩媚灵动。
只是这模样,为何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作为外男,陆知珩也不好久盯着她看,淡淡地移开目光,他回了个礼:“乔大姑娘。”
楚清音却盯着他道:“我不知陆大人与父亲在议事,若有打扰,还请陆大人莫要介意。”
陆知珩道:“大姑娘客气,我与乔尚书已谈完了。”
“那就好。”楚清音故作天真笑了笑。
陆知珩看着她这笑靥,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却也没有多说,只朝她拱了拱手,“陆某先告辞。”
他大步离去。
楚清音并未立刻走进书房,而是死死地盯着那道高大修长的背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都要将陆知珩捅成筛子了。
陆知珩似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
楚清音立刻垂下眼睑,装作在看庭院里的经冬不凋的翠绿松柏。
陆知珩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位乔大姑娘方才那个眼神里带着一丝怨恨。
转念一想,自己与她素未谋面,她为何怨恨他?
“陆大人,这边。”小厮引着陆知珩往外走。
“嗯。”
陆知珩敛眸,大概是错觉吧。
书房门口,楚清音也收回视线。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爹爹。”她推开门,脸上挂着甜美笑容。
乔公权刚与陆知珩谈完朝中要事,见女儿进来,还有些诧异:“音音怎么来了?”
“女儿这些日子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楚清音撒娇道,“爹爹能否应允?”
乔公权毫不犹豫拒绝:“你风寒才好,安心在家待着,别再乱跑。”
楚清音早就猜到是这么个反应,连忙咬唇认错,“爹爹,女儿知错了,以前是女儿被奸人挑唆,猪油蒙了心,才干出那等傻事......”
她低下头,语气诚恳,“女儿与您保证,以后再不与林岳来往了。”
乔公权听她话中的“奸人挑唆”,眸光动了动。
再看她大病初愈的憔悴模样,终究是不忍心责备:“你真的知道错了?”
楚清音眸光一亮:“真的,爹爹若是不信,女儿可以发誓!”
她说着就举起手指,对着天道:“若我还与那林岳来往,就叫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呸呸呸,大正月里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信你便是。”
到底是发妻留下来的唯一孩子,乔公权叹口气,道:“也罢,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多带些下人。”
“多谢爹爹。”
楚清音展开笑颜,行了礼,转身离开。
待坐上马车,她毫不犹豫直奔刑部衙门。
一路上,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她心思愈发沉凝。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刑部衙门外。
湘兰使了点碎银子让皂隶通禀,不多时,一个身着蓝色官袍,英俊年轻的男子快步走出来。
看到楚清音时,崔明浩愣住了,“表妹,你怎么来了?”
“表哥,”楚清音眼圈微红,袅袅婷婷行了个礼,“冒昧上门,实在是有事相求。”
这下崔明浩更加惊讶了。
毕竟自从五年前姑母去世后,这位表妹在蒋姨娘的撺掇下,就极少和崔家来往了。
但到底是嫡亲的表妹,见她身形单薄、面色憔悴,崔明浩还是将人请进了衙门。
楚清音今日前来,主打一个卖惨。
屏退下人后,她先是哭哭啼啼做了一番忏悔,哭诉之前被姨娘和庶妹蒙蔽,才做出种种傻事,这次落水后才幡然醒悟。
末了,她抹着眼泪,哽噎道,“表哥,许是前阵子落水受惊,我这些日子总做噩梦。我听人说牢里犯人怨气重,若能给他们送些吃食,有消灾解难的效用,所以今日觍颜上门,也是想请你帮忙,带我去趟刑部大牢,布施一二。”
崔明浩皱眉:“刑部大牢哪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表哥。”楚清音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含泪,“求求你了,我真的睡不好,整日惊惶,你让我送些东西给他们吧。”
崔明浩看着表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到她方才哭诉的那些遭遇,到底心软了下来。
“罢了。”
他叹了口气:“你且等着,我去安排。”
“多谢表兄。”
看着崔明浩离去的背影,楚清音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心下也暗暗松口气。
还好原主的舅家都厚道人,不然还真不好糊弄。
-
天色昏冥,刑部大门外的街上。
“主子,那辆马车好似是乔尚书府上的。”
赶车的侍卫凌霄忽然出声。
少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宝蓝色车帘,车内端坐的陆知珩淡淡朝外瞥去一眼。
果见刑部门口停着一辆挂着“乔”字灯笼的马车。
陆知珩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吩咐。
凌霄领命而去,陆知珩则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静静等待。
不多时,凌霄匆匆跑回,低声禀报:“回大人,那辆马车是乔大姑娘的。”
陆知珩闻言,脑中浮现不久前在乔府书房见到的那张娇媚的雪白面容。
一个大病初愈的深闺女子,来刑部衙门作甚?
长指轻轻敲了木质窗棂,他面无表情道:“马车靠边,且看看她要作甚。”
当天傍晚,楚清音和其他入选的秀女一起被安排到了百花阁居住。
百花阁位于内外宫苑之间的一处单独宫苑,自前朝以来便是作为秀女留宫之处。平日里没秀女便是一直荒废着,只有开了选秀,才会特地清扫打理。
楚清音和另外五名秀女分在一处雅致的小院,院中种着几株桃花,此时正含苞待放。
刚安顿下来,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楚清音抬头一看,只见对门的院落走来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穿粉红色纱绣海棠花纹单袍的,便是她庶妹,乔清灵。
而另一个穿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襦裙的,则是之前在绸缎庄与楚清音抢流光缎的陆家姑娘,陆明珠。
这两个人竟然凑在一起了?
楚清音眉梢不禁挑起,而陆明珠和乔清灵也看到了她,两人的表情一时也有些微妙。
哪怕乔清灵再不情愿,还是挤出笑脸走了过来,“姐姐,原来你住在这个院子。”
楚清音微微一笑:“妹妹也入选了?”
乔清灵再看楚清音这笑,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但她谨记蒋姨娘的教诲,若是进宫遇上楚清音,尽量不要与她起冲突。
无论如何,先入选了再说。
于是她点点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乖顺笑容:“是啊,多亏了姐姐平日里的教导。”
这时,陆明珠也走了过来,向楚清音哼了声:“乔大姑娘,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楚清音眯了眯眼,心中暗暗警惕。
这陆明珠就是个刺头,还是少接触为妙。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陆姑娘,细细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吧。”楚清音不动声色个地回应道。
陆明珠却是笑道:“可不是嘛,我刚才还问乔二姑娘,前几日你们府上那个闹事的书生是怎么回事?原以为你第一关都过不去呢,没想到啊......”
她意有所指地扫了扫楚清音的身子,勾唇道:“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楚清音怎会不知陆明珠话中的嘲讽。
第一关最重要的是验明秀女的清白之身,这陆明珠摆明了在阴阳怪气她和那林书生不清不楚。
“负责遴选的都是宫里的嬷嬷,且这些嬷嬷和宦官都是由陆姑娘的兄长敲定的名单。也不知陆姑娘方才那话的意思,是质疑你堂兄陆大人办事不力,还是怀疑那些嬷嬷和宦官弄虚作假,欺上瞒下?”
楚清音微微笑着,陆明珠则是面色一白:“你!”
楚清音:“我什么我?我不过是顺着陆姑娘的话说罢了。”
“好一张厉害的嘴。”
陆明珠咬牙:“不过我劝你别得意,不然......”
她一句不然还没说出口,乔清灵就扯了扯她的袖子。
陆明珠不满:“你扯我作甚?”
乔清灵尴尬地朝一侧瞟了一眼,陆明珠顺着看去,也吓了一跳。
只见方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虽然她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但看起来似是把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
陆明珠一时后悔不迭,再看楚清音那淡定自若的模样,更是气恼。
这个狡诈阴险的乔清音,故意给她下圈套呢!
有嬷嬷在这,陆明珠也不敢作妖,连忙带着乔清灵悻悻地回了她们的院子。
楚清音心底嗤笑,就这两个臭皮匠,还敢来她面前挑衅,简直是不自量力。
再看院门口的方嬷嬷,她仍站在原处,因着隔了一段距离,且此刻天色渐深,楚清音也的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隐约感觉到,方嬷嬷大概是认出她这张脸了。
不过认便认出,她不怕被认出,就怕认不出。
遥遥与那方嬷嬷行了个礼,楚清音阖上窗户,回了房间休息。
这日夜里,或许是晚膳多喝了一碗汤的缘故,半夜睡得好好的,楚清音突然感到一阵内急。
她皱着眉,起身披了间柳青色的外衫,打着灯笼便朝净房走去。
夜里的宫闱里格外寂静,廊下的灯笼随着二月料峭的寒风轻轻摇晃着,那朦朦胧胧的烛光在夜里莫名显出几分诡谲的氛围。
就在楚清音即将到达净房门口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
那是一位年长的嬷嬷,正拿着灯笼巡视。
嬷嬷抬头看到楚清音的身影,顿时愣在了原地,双眼也瞪得老大,就仿若见了鬼一般。
“贵......贵妃娘娘?!”嬷嬷声音颤抖着。
楚清音心中一惊,待反应过来,她忍着内急,保持镇定:“嬷嬷,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贵妃,我是新入宫的秀女乔清音。”
嬷嬷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
楚贵妃的闺名,宫外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宫里的老人们却是知道的,正是清音二字。
眼前这个年轻秀女,不但容貌长得与那位逝去的楚贵妃相似,就连名字也一样!
嬷嬷仔细打量着楚清音,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困惑。
楚清音这会儿急得厉害,也没空与她多解释,只道:“夜深天黑,您恐怕看不太清,不然明早再仔细看看吧。”
嬷嬷闻言,拿着灯笼往她脸前照了照。
这般凑近了看,的确还是有些不同的,尤其是那眉心一点朱砂痣,贵妃娘娘可没有。
“是老奴眼花了。”嬷嬷结巴道,“只是......只是姑娘您长得实在太像......”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及时打住了。
楚清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却只装作不知道,转身就往净房去了。
那嬷嬷深深地看了眼楚清音的背影,然后慌忙转身离开。
脚步匆匆,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宫人们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百花阁里有个秀女长得特别像先贵妃!”一个宫女压低声音说道。
“真的吗?有多像?”另一个宫女好奇。
“听说是一模一样!连闺名都一样呢!”
楚清音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只是一脸淡然地翻了页书册,心里却是有些期待。
按照宫中流言传播的速度,相信再过不久,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后和其他妃嫔耳中。
果不其然,皇后和淑妃、德妃那边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是不以为意。
“长得像罢了,这宫里长得像那楚清音的,也不止一两个了,难道她们都像楚清音那般得宠?”
皇后嗤笑着,不急不慢拨弄着修长精致的螺钿鎏金护甲,“我看就是个噱头罢了。”
淑妃和德妃见皇后这样说了,也都稍稍安下心。
毕竟皇后这话说的不假,上次选秀,皇后就照着楚清音的模样选了好几个才人贵人进来,后来那些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还不是没得宠。
这后宫之中,人人都恨楚清音,却又人人想成为楚清音。
只是楚清音死后,陛下便鲜少来后宫,便是来了,也都是去楚清音的丽正宫静坐着。
后妃们为此都愁眉不展,真不知那楚清音有什么好,死了也能叫陛下这般惦记着,委实可恨!
转眼过了三天。
二月十一,便是秀女殿选的大日子。
楚清音猛地回头,只见一袭青色锦袍的陆知珩正从亭子外缓步而入,又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怎么又是这个讨厌鬼?
楚清音心下腹诽,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陆大人,怎么在这?”
陆知珩见她不接手帕,手指却还在流血,眉头轻挑:“若想知道,先接帕子。”
楚清音:“......”
莫名其妙的。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接过那方手帕,轻轻按在受伤的手指上,淡然道了句:“多谢。”
陆知珩倒也不计较她这态度,淡声道:“我来找令尊大人商议公务,恰好听到琴声,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乔大姑娘的琴艺竟这般精湛,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楚清音扯扯嘴角,垂下眼:“陆大人谬赞了。”
陆知珩看着她:“只是那琴音虽动听,却有些心神不宁。乔大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清音皱了皱眉,从前也没觉着陆知珩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啊,怎么这几次见面,他的话这样多?
思来想去,她只能归结于这男人八成还在为上次去刑部的事怀疑她,时时刻刻想着套她的话呢。
想到这,楚清音忽地抬眼看向陆知珩,露出一个妩媚撩人的笑容:“陆大人猜的没错,我确实有心事,你要不要听听?”
陆知珩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笑容,实在是太不矜持。
敛下心中鄙夷,他垂眸道:“如果乔大姑娘愿意倾诉,在下洗耳恭听。”
楚清音轻笑一声,而后双手撑着石桌站了起来,慢悠悠凑近陆知珩。
陆知珩下意识要往后退,楚清音眉梢一挑:“不是要听我的心事吗,陆大人躲什么?难道这大庭广众之下,我个弱女子能吃了你不成?”
陆知珩:“......”
袍袖下的手拢了拢紧,他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楚清音走到他面前站定,才仰起脸,一脸笑意地望着他道:“我在想,陆大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关心我呢?难道是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陆知珩面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后退一步,淡然道:“乔大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出于礼貌关心一下罢了。”
见男人不吃这一套,楚清音也收起了妩媚的表情,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陆大人费心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僵持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湘兰慌慌张张地跑进亭子,气喘吁吁道:“大、大姑娘,不好了!”
楚清音皱眉:“怎么了?”
湘兰犹豫地看了眼一旁的陆知珩,支支吾吾。
照理说,这种情况,但凡懂些礼数的人都知道避嫌。
可这陆知珩偏偏不为所动,似是看好戏般,浓眉轻挑地站在一旁。
楚清音心里暗骂一声卑鄙,便看向湘兰:“说罢,什么事。”
湘兰咬唇道:“那个林书生来了,咋咋呼呼地闹腾,喊着说要见您!”
楚清音的脸色蓦地一变。
之前听说原主这个老相好已经被乔公权打出去了,她便没再注意这一号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知死活,主动找上门了?
一时间也不知是怪乔公权处理得不干净,还是怪原主眼光差,楚清音攥紧了手中的手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哪里?”
湘兰答道:“在府门外,已经被门房拦住了,但他一直在大声嚷嚷,说非要见您不可。”
楚清音整理了一下衣裙:“我知道了。你先去告诉门房,就说我马上就到。”
湘兰应声而去。
楚清音转身看向陆知珩,淡淡地说:“陆大人,恕我失陪了。”
陆知珩垂下黑眸,薄唇微勾,“看来乔大姑娘的风流债还真不少。”
楚清音脚步一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知珩道:“字面上的意思,乔大姑娘莫要多虑。”
楚清音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她掀眸上上下下打量了陆知珩一番,冷笑道:“那也比陆大人强,整天板着一张脸,二十好几的男人,身边连朵花都不开。也不知是不好女色,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陆知珩闻言,脸色微变。
这哪里是个闺阁女子能说出来的话?简直是毫无羞耻。
他还要开口,楚清音却是懒得与她耗着,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陆知珩见状,上前一步:“等等,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楚清音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不必了,陆大人。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朝府门走去,留下陆知珩独自站在原地。
看着那道快步远去的窈窕背影,陆知珩轻轻摩挲着粗粝的指腹,狭长黑眸眯了眯。
他与这位乔大姑娘并无什么过节,为何她每次见着他,就像个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刺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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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风和畅,楚清音快步走向府门,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
皇家选秀的消息天下皆知,那个林岳但凡在外头稍微打听一下,便知她也在选秀名单之上。可这个时候,他非但不远远躲开,反而主动上门闹事,实在蹊跷。
这种情况,只要两种可能——
一,这个姓林的书生有脑疾。
二,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搞臭她的名声。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死过一次的楚清音来说,都没什么好怕的。
她沉着面色来到府门,只见一个身着淡雅蓝衫的书生,正在门外大声嚷嚷。
“快去请你们的大姑娘出来!你们府上今日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
“大姑娘,您可算来了。”门房见状,急忙趋步上前,神色间满是苦楚与无奈:“这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说是不见到您就不肯走。”
楚清音深吸一口气,略略整理衣襟,然后示意门房:“开门吧,我去会会他。”
“父亲,女儿想参加这次选秀。”
乔府书房内,楚清音站在乔公权面前,语气坚定。
乔公权抬起头,面色凝重:“不行!宫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行?”楚清音蹙眉,“其他官家姑娘都可以参加,为何独独我不行?”
乔公权放下手中的奏折,叹了口气:“音音,你还小,不懂宫里的凶险。一入宫门深似海,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母亲就留下你一条血脉,为父若是让你陷入那种凶恶之地,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楚清音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坚持要嫁给裴元凌为侧妃时,哥哥楚天恒也是这般劝她,“音音,你可知道皇家凶险?我不求你多么荣华富贵,只求你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
那时她一心为爱,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就要嫁给元凌哥哥!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愿剃了头发到庙里当姑子去!”
她那般坚决,最后哥哥都拗不过她,还是让她嫁给了裴元凌。
从此以后,楚国公府也和那不受宠的六皇子裴元凌绑定在了一起,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音音?音音?”
乔公权的唤声拉回楚清音的思绪,他看着这忽然闹着要入宫的女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乖女儿,你就听爹爹的话把,你可知道宫里的争斗有多残酷?又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失去了性命?”
楚清音心中一痛,何止是知道,她前世就是其中一个。
但她不能说,只能故作轻松地道:“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的。”
乔公权看着女儿坚定又清明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执着了?
“音音,”乔公权放软语气,“为父是为你好,你在家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再说了,以她这臭脾气和糊涂脑子,进宫不就是送死吗。
楚清音自然也看出乔公权的担忧,咬了咬唇,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父亲,女儿想要的不只是安稳的生活。我想要......”她顿了顿,“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乔公权一愣,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楚清音继续说道,“请您相信女儿,就让我参加选秀吧。”
乔公权浓眉紧锁着,良久,他盯着地上一身倔强的少女,“你当真想好了?”
楚清音郑重点头:“是,女儿想得很清楚。”
乔公权沉默良久,终于无奈地摆摆手:“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为父也不拦你。只是你要记住,无论在宫中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见他终于松开了口,楚清音也如释重负,连忙伏地叩首:“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自家女儿离去的背影,乔公权心中五味杂陈。
他总觉得女儿最近变得太过陌生,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难道是落水之后,经历生死,忽然就顿悟了?
楚清音走出书房,银白色月光静静洒在身上,为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光。
她抬头望天,袖笼中细白的双手牢牢攥紧。
这一回入宫,她不求一丝一毫情爱,只求能将那些欺她、骗她、害她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揪出来,叫他们尝到该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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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决定要入宫了,楚清音自然要好生准备一番行头,争取一鸣惊人,一举入选。
这日春光融融,鸟雀啾鸣,楚清音心情还算不错,便带着湘兰来到京城最大最繁华的绸缎庄——彩云阁。
踏入彩云阁,店内琳琅满目,各色绸缎熠熠生辉,令人目不暇接。
掌柜一见是位气质出众的姑娘光临,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欢迎贵人光临小店!不知可有什么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楚清音环顾四周,道:“最近你们可到了什么新货?”
“有的有的,姑娘,您看这匹缎子如何?”
掌柜满脸堆笑地取出一匹浅粉色的锦缎,那缎子在春日的阳光下更显细腻,仿佛蕴含着柔和的光泽。
楚清音瞥了一眼,轻轻摇头:“美则美矣,太过俗气了些。”
她的目光在层层叠叠的架子上扫过,忽然停在一匹烟紫色的锦缎上,眸光微动,“把那匹拿来看看。”
“啊哟,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从苏州新来的流光锦,不但流光溢彩般光耀迷人,价格也是不菲呢。”掌柜的边说边觑着楚清音的脸色。
楚清音有何不明白,不外乎是想看她的身份值不值得将那流光锦拿下来。
她朝着一旁的湘兰使了个眼色,湘兰也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姑娘可是乔尚书府上嫡女......”
身份一亮出来,掌柜的立刻笑得更加谄媚:“原来是尚书府的千金,我说怪不得生得神妃仙子般。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取您要的流光锦。”
掌柜笑吟吟地去取步梯,刚拿下那匹锦缎,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掌柜的,这匹流光锦我要了!”
楚清音主仆转头,只见一位穿着月白色衫裙的少女大步走来,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匹流光锦上。
那少女瞧着约莫十五六岁,香娇玉嫩,杏面桃腮,举止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长源陆氏三房的嫡女,陆明珠。
楚清音对这陆明珠有点印象,之前陆家夫人带她进宫请过安。那个时候,这少女乖乖巧巧,像只小绵羊。
没想到在宫外,却是截然不同的面孔。
楚清音淡淡乜她一眼,道,“这匹缎子,我先看中的。”
陆明珠上下打量了楚清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乔尚书家的大姑娘啊。”
这语气让楚清音皱眉,却又听那陆明珠继续道:“我听说乔姑娘也要参加这届选秀?啧啧啧,真是叫人意外啊。我记得你不是对那个穷酸书生林岳爱得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还是那个书生也不要你了?”
这种程度的口角,在经历过宫斗的楚清音眼里,简直是小儿科。
她神色不变,只看着陆明珠,淡淡道:“没想到陆姑娘对我的事这样关心。”
“关心?”
陆明珠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好笑。像你这样粗鄙无礼、不知羞耻的人,也配参加选秀?我要是你,做出那等丢人的事,早就找个庙里绞了头发当姑子了!”
话音落下,绸缎庄里的气氛也顿时凝固。
其他客人纷纷低声议论,指指点点。
湘兰气得脸色通红,正要上前理论,被楚清音轻轻拦住。
“粗鄙无礼?”
楚清音微微一笑,“陆姑娘,你确定说的是我?我看现下在这铺子里又吵又闹,又争又抢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粗鄙无礼吧。”
说着,她面不改色地转向掌柜,“这匹流光锦,我要了,劳烦包起来。”
“你!”
陆明珠面色一变,上前就要去拦:“我看今日谁敢跟我抢!你可知我兄长是谁,我兄长可是当今首辅,陛下跟前的红人!”
楚清音闻言,心下嗤笑,真是不知陆知珩那样狡诈深沉之人,怎的会摊上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堂妹。
“乔清音,你笑什么!”
陆明珠见着她那份讥笑,心下很是不爽,厉声道:“就你这种不知廉耻之人,哪来的脸笑我!”
不等楚清音开口,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铺子门口响起:“明珠,慎言。”
且说楚清音落水之后,乔公权就以管教不严的罪过,罚了蒋姨娘和乔清灵月钱,并禁足十日。
算算日子,今日刚好是第十日。
没想到这对母女俩竟这般迫不及待来了。
楚清音在宫里和那群女人斗了五年,什么阴私污糟没见过。
现下既已明白这姨娘庶妹是一路货色,心里半点不带慌。
且她楚清音行事,一向不爱欠人,既同叫清音,她便顺便替原主报个仇,就当作原主借身体给她的报酬吧。
果然,没过多久,蒋姨娘和二姑娘乔清灵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楚清音之前是见过蒋姨娘的,她保养得当,瞧着三十出头,一袭紫色常服,头簪金钗,周身透着成熟妇人的妖娆韵味。
而她身旁跟着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件月白色绣兰花袄裙,肤白貌美,身姿纤细,瞧着有种弱柳扶风的清秀书卷气。
这便是尚书府的二姑娘,乔清灵。
“姐姐。”乔清灵一脸老实乖顺地行礼,“今日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
蒋姨娘也上前一步:“是啊,你上次落水之事,我和清灵想来实在过意不去。”
楚清音眉梢一挑,示意两人坐下:“姨娘和二妹妹太客气了。来人,上茶。”
“听说姐姐要参加选秀?”
乔清灵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状似无意地道,“这倒是让人意外。”
蒋姨娘也跟着说:“是啊,你若是进宫了,那林公子他......”
“林公子如何?”
楚清音打断道,“姨娘难道忘了上次父亲怎么说的吗?他说若我再和林公子纠缠不休,便再不认我这个女儿。难道姨娘想我和父亲,父女决裂不成?”
这话一出,蒋姨娘面色陡然变了:“大姑娘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姨娘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楚清音面色清冷地瞥了她一眼:“上次若非姨娘和二妹妹替我出主意,让我去投塘威逼父亲同意,我也不会一病这么多日,险些连命都丢了。”
这些时日,一些关于原主的记忆也陆陆续续浮现在楚清音的脑海里。
譬如原主要读书时,蒋姨娘怂恿下人带她出去玩。又譬如原主犯错时,蒋姨娘非但不加以管束,反而纵容着原主刁蛮任性。还有原主遇上那姓林的穷书生时,也是蒋姨娘替她遮掩,帮着他们俩见面......
怪不得原主堂堂尚书府千金,却做出那许多蠢事,原来是有这么一位“贤惠慈爱“的好姨娘啊。
楚清音心下冷嗤,这招捧杀,当真玩得妙。
想来原主和那林书生私自来往的事,也少不了蒋氏母女从中作梗。
“姐姐,你怎能如此说我姨娘,我与姨娘一直是真心实意替你着想的......”
乔清灵咬唇,一脸委屈道:“你怎么说成我们故意害你似的。”
“真心实意?”
楚清音眉梢一挑,忽的想到什么,看向乔清灵:“反正我与林公子大抵是缘分太浅了,二妹妹若是喜欢,我不介意成全你们。”
乔清灵脸色一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楚清音轻轻搅动着茶水,“二妹妹不是一直对林公子青眼有加,一有机会就在我面前各种夸林公子吗,想来你对林公子也是有情意的吧?不如我现在就去回禀父亲,让他成全了你们,想来妹妹一个庶出的,父亲应当不会太反对。”
“你!”乔清灵猛地站起来,茶水泼洒在桌上,一张俏丽脸庞气到通红。
“清灵,别冲动。”蒋姨娘连忙拉住自家女儿,转而对楚清音道,“清音,你怎么能这样与你妹妹说话?”
“我说错了吗?”
楚清音神色平静,“还是说,二妹妹对林公子的心思,是见不得人的?”
乔清灵气得发抖:“楚清音,你别太过分!”
“过分?楚清音轻笑,“比起某些人装模作样来道歉,实则打探消息,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叫蒋姨娘和乔清灵都惊愕不已。
见势不对,蒋姨娘赶紧拉着乔清灵告辞。
临走前,乔清灵怒意难消,还狠狠地瞪了楚清音一眼。
楚清音却是半点不以为意,看着两人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慢悠悠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茶水微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平淡无波。
毕竟这些后宅妇人的招数,在经历过宫斗的楚清音眼里,实在是不够看。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湘兰却是忍不住赞叹,眼中满是崇拜,“那些话说得简直太痛快了,蒋姨娘和二姑娘肯定气得半死!”
“这才哪到哪。”
楚清音不紧不慢捋了下耳畔碎发,淡淡道,“她们从前在我这占的便宜,害我吃过的苦,我会一样一样,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这般,也不枉原主借了她这具躯壳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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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正院书房。
案几上一盏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男人俊美清冷的面容。
陆知珩拿起案几上的秀女名单,手指划过,突然停了下来。
那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乔清音。
“竟然真的要入宫......”
他蹙眉,视线再往下,又看到了一个名字——乔清灵。
“倒是野心不小,连庶女也要送进宫。”
难道这位乔大姑娘突然要入宫,是乔公权逼迫的?明明前几日还为个书生要死要活,突然改变了心意,实在是蹊跷。
但凭着他对乔公权的了解,这老丈为人虽古板,对亡妻却是情深义重,至今尚未续弦,导致膝下只有个嫡女,连个嫡子都没有。
若是想送女儿入宫挣权势,送个庶女也就够了,现下竟是两个女儿一道都放在了名单上。
长指轻叩了叩桌面,良久,陆知珩唤来凌霄:“去,查一查那个姓林的书生现下在哪。”
凌霄有些懵:“哪个姓林的书生?”
陆知珩抬眼:“乔大姑娘的情郎。”
凌霄反应过来,忙应下,只是等走出屋子,才有些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
真是奇怪了,一向不近女色的主子怎么忽然对乔大姑娘这般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