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欣然点头答应。
见到我脸色难看。
白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咳一声，凑近我耳边。
“小龙女，红菱不过是条没什么见识的小鲤鱼，等她身体彻底恢复好了，我就把她送出去，不影响我们继续积攒功德。”
“至于那根簪子，她毕竟年纪小，喜欢送她就是了。”
我反复咀嚼他说的话却忍不住苦笑。
她年纪小，可我又比她大多少呢？
我只是盯着白芨，回想起千年来他刚刚跃过龙门跪在龙宫里，说要求娶我时。
他红着眼一脸虔诚的画面。
可如今在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当年的模样了。
“白芨，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
“如果你已经爱上了红菱，尽管跟我说，我们可以和离好聚好散。”
“你当初在龙宫发誓，这辈子都不会骗我的，现在还做数吗？”
听到我的冷声质问，白芨顿时不耐烦了。
“龙瑛，你又在闹什么？”
“我说了只是可怜红菱天资聪颖，跃过龙门是迟早的事，身为同类多照顾她一下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多想？”
“你老是说我变心，我要是真变心了，又为何要跟你一起守着鬼市藏宝阁？”
“若是我当真变了心，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潇洒快活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
白芨愤怒拂袖离去。
我明明只是问了他两句话，却像是触碰到他的逆鳞。
明明这话我之前也说过的。
可那时候，白芨眼中有无限包容和宠溺，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对我说：
“瑛瑛别怕，你就是我的命。”
我当初违背龙宫规矩，被我爹打得半死，他红肿着眼替我挡住，却温柔坚定的说：
“瑛瑛，要是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可现在。
他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会不耐烦。
只有在面对红菱的时候，才会重新变得宽容而温柔。
他不肯说出那个答案。
可我又何必执着追问呢。
毕竟已经不言而喻了。
白芨带着红菱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而我也没有追问。
只是默默盘点着藏宝阁里的东西。
毕竟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那些本属于我的东西，我要
我和夫君是两条白龙，因犯错被罚终身不能入海。
菩萨说功德袋收集满，就可以换取我们回家的机会。
我修炼百年，才终于集齐最后一个功德。
却不料，在我满心欢喜期待着入海的前夜，夫君偷了我的功德袋，和菩萨换了一条红鲤鱼长生。
我疯了一样找到他时，白芨满脸不耐烦。
“功德没了可以再攒，红菱她快要死了，我们身为同类，怎能冷眼旁观？”
“与其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赶紧回去重新积攒功德！”
说完他继续和鲤鱼精看落日。
可他不知道。
以功德换入海的机会，是我用命求来的。
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
1
“红菱，只要有你常伴，就算一生不入海又有何妨？”
找到白芨时。
他正和一条红鲤鱼亲密依偎着看日落，诉说着情话。
可看到我身影的那一刻，他脸色一僵，瞬间不耐烦。
“小龙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冷漠的扫了一眼我凌乱的衣衫，满脸厌恶。
“你别那么粗枝大叶的，像个疯子一样，哪里有龙的威风？红菱柔弱，你别吓着她。”
可他早就忘了。
我们是被驱逐出龙宫的两条罪龙，修炼了百年都没换来回家的机会，还谈什么威风。
可我顾不上这些。
昨夜我满心欢喜的去拜菩萨，一转眼的功夫，好好放着的功德袋就不见了。
我找了一天一夜。
最后用了追踪术，才发现本该参拜菩萨的白芨，跑到海边搂着一条红鲤鱼看日落。
我哑着嗓音问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告诉我，功德袋呢？”
白芨冷冷甩开我的手，将自己的衣衫拢好。
“功德袋已经被我交给菩萨了，那些功德能够换红菱一条命，我觉得很值。”
他说，他路过的时候刚好撞见这条红鲤鱼求救。
一头水怪死死的咬住她的半个身子，眼看就要没命。
“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就连用我们的龙血都救不回来红菱。”
“紧急关头，我才想起来用功德袋求菩萨救她一命。”
白芨如今说起来，仍是一脸后怕担忧。
我却红肿着眼，死死的盯着他。

过来，紧接着我胸膛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白芨第一次为了她出手打了我。
见我吐出血来，他微微一愣，又冷笑出声。
“龙瑛，你别装了。”
“我的护心鳞在你身上，这才只是轻轻一掌，你根本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有事。”
我眼底染上嘲讽。
当初为了救他，我早就把护心鳞融入了他的血脉里。
怕他伤心，觉得自己没用。
我又变出一片假的护心鳞，如今不过是个摆设。
我真的想问出口，“白芨，就算我有护心鳞，你就能毫不犹豫对我出手了吗？”
可这话很快又被我强行咽了下去。
白芨心疼的去搀扶红菱，满眼担忧和宠溺。
“小笨蛋，我不是说过，你只需要好好养着，不用来她面前晃悠的吗？”
“再过几日就是你跳龙门的时候了，不许出任何差错。”
白芨当成一件大事严阵以待。
他一大早就离开鬼市，在我叫住他的时候，他语气不耐烦，连头都没回。
“龙瑛，今天你别闹了，有什么事等回头再说。”
我咽下满肚子的苦涩。
他不知道，在他庆祝红菱化龙新生的这一日，也是我的死期。
红菱果然不负所望，跳龙门成功，白芨高兴的不得了。
可还没高兴完，一只罕见的上古凶兽朱雀便凶猛的飞来，像抓蚯蚓一样抓走了刚刚化龙的红菱。
和她同时被抓走的，还有我。
只不过我的脸被施了障眼法，白芨不知道是我，只以为是一条普通的白龙。
朱雀只肯放过一个，让他选择。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却一脸歉疚的看向我。
“红菱是我的命，我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对不起，只能牺牲你了。”
说完他就抛下我，转身营救了红菱。
红菱安然无恙落进他怀里时，
朱雀冷笑着将烈火朝着我喷过来。
那些朱雀神火烧毁了外表的障眼法，我的脸也清晰暴露，在看清我容颜的那一刻。
白芨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怔愣。
蓦然瞪大眼睛，“不！！”
他疯了一样朝着我扑过来。
“龙瑛，怎么会是你？！”

“你明明知道，那功德带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们积攒了百年，眼看就能回龙宫了，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让我百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白芨，我凭什么要跟着你承担这一切呢？”
他明明知道。
这百年来，回家是我唯一的执念。
哪怕为此我用命去换也再所不惜。
他也明明知道，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回去了。
“龙瑛，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白芨满脸厌恶，却心虚的不敢与我对视。
“红菱都快要死了，换做是别人也会救的，她是我们同类，将来也会变成龙，我亲眼目睹她差点被水怪吞噬，怎能袖手旁观？”
我刚要开口，他立马出声堵住了我的话。
“行了，没了功德还可以再攒。”
“反正我们龙族寿命那么长，也不在意再多个几百年，早晚都能回龙宫。”
我怔愣的望着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这话他说的容易。
只是他不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还没等我开口，鲤鱼精红菱便走过来朝着我行了一礼，声音娇柔的开口道：
“龙女姐姐别生气，多亏了白芨哥哥用功德救我，红菱才留下这条命。日后红菱便是你们的人了，会跟着你们一起做好事，积攒功德，帮助二位早日回到龙宫。”
她说着要上前来搀扶我，却被我冷冷推开。
明明力度不大，红菱却猛然朝后摔倒，划破了肌肤。
“红菱！”
白芨顿时变了脸色，慌忙上前去扶。
再转头看我时却脸色寒冷如冰。
“龙瑛，你够了！”
“你是活了千年的龙族，怎么能这样欺负一条小鲤鱼？”
红菱善解人意的拦住他。
“白芨哥哥，别怪姐姐，都怪我没有站稳……”
“姐姐没了功德生气也是应该的，都怪红菱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说着梨花带雨的落起泪。
白芨心疼不已，“怎么能怪你呢？是她小肚鸡肠，没有一点同理心，根本不配为龙族！”
白芨柔声安慰着，将她拦腰抱起。
“你身体才刚刚恢复，既然无处落脚，那我带你回鬼市，挑挑有什么喜欢的宝物，就当龙瑛送给你赔罪的。”
他们一言一语说笑着
瑛，你就是我的命。”
“求求你永远别离开我，哪怕剃掉我全身的龙鳞，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他恐怕早就忘到脑后了。
白芨带着红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鬼市人来人往，我送走了好几个顾客，却没有问他们要功德。
白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功德袋，发现里面依旧空空如也，顿时皱起眉头。
“小龙女，这几日一个功德都没做吗？”
我低着头继续忙活自己的，没有搭理他。
白芨似乎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软了语气，上前来哄我。
“瑛瑛，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用功德袋救了红菱，让你又浪费了许多精力。”
“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别不理我，行不行？”
他柔声在我耳边轻哄。
往常每次这样无论我们怎么吵架都会和好如初。
他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可我只是冷冷抬头看了他一眼，白芨蓦然心惊，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
“瑛瑛，我来帮你收拾。”
他心虚的想来帮我干活，却被我按住了手。
我问他，“你说实话，是不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着重新回到龙宫？”
白芨心虚的笑了。
说人间繁华，还没玩够。
龙宫里有什么好的。
“瑛瑛，反正那惩罚可以百年，千年，不可能真是一辈子。菩萨心软，过阵子就肯定让我们回龙宫了。”
我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白芨是跃龙门的鲤鱼，在化为白龙之前受尽嘲讽。
而我却是龙宫三公主，他们都叫我小龙女。
当初为了救白芨一命，我不惜背叛龙宫，帮他盗取了灵芝才犯下重罪，甚至杀孽。
他明明知道，我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
“我早就想回龙宫了，我想我父皇，想我姐姐们，想回到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家。”
可到头来才发现。
他从来就没有为我考虑过。
甚至在我面前演戏，表演着对我的深爱，却在背地里早就勾搭上了鲤鱼精。
“瑛瑛，红菱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用不了几天她就能跃过龙门，到那时就能变成一条真正的龙了。”
白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