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绝症后，我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抠抠搜搜吊着半条命。
为了能苟且活到生日那天，我最终还是去找了前妻顾清玥借钱。
平安夜，大雪纷飞。
她笑着抽出一沓钱拍了拍我的脸：“宋大少爷拉雪橇把大伙哄开心了，我就考虑考虑。”
想了想高额的医药费，我转身擦掉了鼻血，将雪橇车绳子扛在了肩上。
她的竹马坐在车上笑得开怀，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宋大少爷为了钱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清玥看着我落魄的模样，似乎很解气。
可她不知道，我快死了。
……
从前和顾清玥坐过很多次的雪橇车，现在才发现，原来它那么笨重。
明明陆子曜很瘦，可我费了很大劲儿，好不容易才拉动。
陆子曜像使唤奴隶一样，指挥我前进。
指甲掐进肉里，我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拉动了雪橇。
陆子曜一边用鞭子抽打着我的身体，一边像训狗一样。
“嘻嘻，真好玩。”
我强忍着心酸，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他玩得起劲儿，又看向了顾清玥。
“清玥，你也上来，我想和你一起坐雪橇。”
周围人起哄着，让顾清玥也坐上来。
我红着的眼眶对上了顾清玥深邃的眼眸。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宋大少爷这么委屈，要不就算了吧。”
我挤出一个笑容：“我可以的。”
人人都知道，顾清玥爱惨了我，可从半年前我们婚礼前一天，一切都变了。
她捧着红玫瑰，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我和别人在婚床上衣衫不整。
我被人设计中了圈套，还拍下了视频。
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颜面尽失的顾清玥公开退婚，我的父母因此不幸出了意外。
我接受不了打击日渐消沉，却在一个月后确诊得了绝症。
鼓起勇气去找她的那天，她搂着陆子曜将我赶了出来。
尽管心已经碎得千疮百孔，可为了能多活几天，我不得不低头。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步地前行。

怕过，也期待过。
可现在，她真的知道时，我的心里却也没什么感觉了。
我只想平静地过完最后的几天。
顾清玥脸上露出震惊和慌乱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心烦，我倔强地把头扭过去，江瑾萱冲了进来。
她一把将顾清玥推到了一旁，然后把我护在身后。
“顾清玥，你究竟想干什么！”
顾清玥眼里充满着震惊，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衣领。
“你这个庸医！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不就是流鼻血，怎么会是绝症！”

正拿出纸擦手时，顾清玥竟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鼻血？”
听到她的声音时，我突然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爱觉得不值。
她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羞辱我到这个份上？
实在可笑。
我被陆子曜戏弄时，她帮着陆子曜欺负我。
我被她的亲姐姐罚跪一个小时的时候，她无动于衷。
现在，竟然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说话，转过了身。
顾清玥向我步步逼近，然后一把拽着我的领口，差点把我拎起来。
她好像没有想到，我现在竟然这么瘦了。
突然的失重感让她闪了一下。
“怎么？离开我水也喝不起了？这么冷的天，还能上火？”
她说话间带着一些嘲讽，可眼神里却充满了莫名的情愫。
像是担心？
换作从前，我会隐藏起所有异样，再哄骗她亲我两下。
可现在，我懒得多说一个字，她爱怎样就怎样。
见我不吭声，她脾气又上来了。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医生！”
她抓着我就往医生办公室门口走，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明明顾清玥恨透了我，现在却还是想知道我怎么了，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不过，我现在也有些想知道，如果顾清玥知道我快死了，会是什么心情。
她一脸认真地快步走着，我被她拖着磨了一路。
办公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不管不顾，冲着医生大声质问。
那一瞬间，我抬头认真地看着顾清玥。
她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会后悔那样羞辱我？
或者，她会有一些难过吗？
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刑的宣判。
医生深深叹了口气。
“宋先生他，剩下的日子没多少了……”
顾清玥抓着我的手突然忍不住地颤抖，她的声音嘶哑。
“你说什么！”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到顾清玥知道我的病情后，脸上会不会露出错愕的表情。
又或者她会对我冷嘲热讽，咒我不得好死。
我害
人。
可现在，她为了陆子曜，让我给他下跪。
人啊，真是难以捉摸。
我跌跌撞撞地转身准备回家，一对对的情侣在广场上手拉手，让人好羡慕。
去年圣诞节，我还打扮成圣诞老人向顾清玥求婚。
可现在才一年光景，竟然恍如隔世。
寒风刺骨，我忍不住咳嗽，躺在床上，身体冰冷，久久缓不过来。
手机里的兼职群弹出各种各样的兼职，扮演圣诞老人发糖果，一个小时100块，吸引了我。
好干点，两天也能赚个药钱吧。
我带着期待入睡，第二天早早来到了工作地点，竟然是顾清玥的公司门口。
顾清玥搂着陆子曜下了车，对上陆子曜的目光时，我赶紧转过身。
换上衣服后，我捂得严严实实开始工作。
突然出现的一群小孩子看到我手里的糖果，都围了上来。
礼物一抢而空，身后几个孩子继续起哄，我被人推了一把，一群人都摔倒在地。
腿痛得无法动弹时，陆子曜在人群里冷笑。孩子妈妈冲过来打了我一个耳光。
“你瞎了眼吗，没看到压着我的孩子了？”
我抬头看去，是顾清玥的姐姐。
顾清玥听到声音，向我看来。
顾清涵看清楚我的脸后，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宋辰轩！你害得我们家丢尽了脸，现在还要害我儿子吗！”
我被打得无力还手，顾清玥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老板赶忙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
“还不快给这位夫人道歉？”
我倔强地不肯，陆子曜走上来搂着顾清涵。
“不道歉，那就报警吧。”
听到报警两个字，我彻底绷不住了。
我不想，死在警局里。
在众人的目光中，我被迫磕头，顾清涵还不解气，硬是让我在雪里跪了一个小时。
我就要晕倒时，突然出现的江瑾萱将我扶稳了。
“你们太过分了！”
江瑾萱是我的同学，也是当时事件的受害者。
那件事情以后，她说要对我负责，可我心里，除了顾清
玥，再也装不下别的人。
只有我和她清楚，当时我们是被人设计下了药。
可是，陆子曜提供的视频，让顾清玥深信不疑。
她为了报复我们，联合商业巨头打压江瑾萱的公司。
江瑾萱负债累累，和我一起成了穷光蛋。
为了还债，她疲劳驾驶还伤了一条腿。
江瑾萱搀扶我起来时，顾清玥眉头紧皱。
她脸色阴沉看着我。
“呵，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苦都能吃！就为了给这个贱人治腿吗？”
我全身冰冷，腿也僵硬了。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的嗓子里挤出一道声音。
“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脸在发烫，全身烧得厉害。
鼻血大滴大滴砸在地上，我胡乱去擦，却只抹得满脸都是，根本止不住。
顾清涵嫌弃地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拉着陆子曜走了。
顾清玥看着我的眸子里多了一些疑惑和紧张。
她要上前查看，却被江瑾萱拦住了。
“你不要再欺负辰轩了！”
江瑾萱为我擦着血，在她的搀扶下，我回了家。
朦朦胧胧中做了一个梦，梦到顾清玥贴心地照顾我，哭着求我回来。
睁开眼时，才发现，是梦一场。
额头烧得厉害，我忍不住咳嗽，血却喷了一床。
江瑾萱在给我准备姜汤，看到这一幕，两只手抖动着。
“辰轩，对不起，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我想说话，可血止不住地流。
她拿着一块毛巾为我擦拭着血，把我送去了医院。
经过抢救后，我的病情稍微控制住了一些。
医生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剩下的时间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江瑾萱眼眶红红地看着我，没等她开口，我笑了笑。
“回家吧，我没事的。”
我们两个囊中羞涩，哪有钱支付住院费，不用她说，我也懂。
江瑾萱去叫车时，我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等待。
鼻子有些不舒服，我一擦，又沾了一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