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中绞痛，气血翻涌，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我待你推心置腹，你却趁机害我，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鲜血咽回肚里。
“不然呢？哼，要你一直骑在我头上？”
嫡姐眼睛一瞪，“世人只知巫女玲珑，祖爷爷生前也以你为傲，我什么都不是。”
“就连敖林也不看我一眼。”
“如今却不一样了。”
那血红的眸子，似乎要将我杀了。
所谓姐妹情谊。
终究敌不过名利。
“算了，如今胜负已分，说这些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嫡姐深吸一口气，重新露出玩味地笑容，“这次取你心头血给龙后治病。”
“巫女的心头血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呵呵……”
她说完，快步离去。
巫女的心头血是一种良药，可一旦取走，意味着巫女死亡。
“老天啊。”
“真的是我活该么？”
我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眼角落下几滴泪，旋即自嘲一笑：“是我错了。”
“我动了凡心。”
“我不该违背祖训，试图救一个天命尽失的人。”
胸口气血这一瞬再也压不住。
我猛地喷出一口血，只觉得眼前发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时，身边多了一名俏丽的侍女。
但头上的龙角竟只有一个。
这在龙族，被认为是畸形、卑贱的血统。
“玲珑姐。”
侍女亲切地喊了我一声。
“许久没人这么喊过我了，他们都喊我阿奴，也不似你这般对我客气。”
我微微一愣。
“不管别人怎么样，您永远是香月心中的玲珑姐，龙族最厉害的巫女。”
香月笑了笑，转身去给我倒茶。
她抬手那一刻，露出了一串碧玉手链，刻着玲珑的字样。
我猛然记起，三年前救过一个差点被打死的小女
全身没一处好的。
我就是它们泄愤的工具。
我已被折磨的胆小如鼠、草木皆兵。
“罢了。”
“你已是残花败柳，懒得与你计较。”
嫡姐笑笑，旋即挥手下令道：“来人，给玲珑洗干净，也好觐见新帝。”
她说罢，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愣。
新帝？
那个曾经待我极好、视我如宝，却又亲手将我推进深渊的龙太子敖林吗？
重回熟悉的龙宫。
这里比往日更恢宏了一些，而我却已是残花败柳。
“妹妹见了新帝，可别乱说话，免得再惹新帝震怒。”
嫡姐威胁了我一句，这才将我带进大殿之中。
敖林高坐帝位，好似冷冷地望着我，嗤笑一声道：“玲珑。”
“三年前，孤还是太子时，你说羽族公主会祸国殃民。如今三年过去，她安分守己，贤良淑德，美名远扬。”
“我已封她为后，而你不过是低贱的阿奴。”
“你可知错？可懂得了规矩？”
言语之间，尽显得意。
我浑身一颤，连连磕头道：“阿奴参见龙帝，当初是阿奴算错了。”
没想到三年过去，敖林仍旧耿耿于怀。
当初我好心劝说，却沦为罪奴牢妓，如今若再多言，恐怕会得到更狠的折磨。
可敖林不知，自身继承大统、封羽族公主为后之日，也是王朝走向衰落之时。
“哼！你顶着御用祭司的名头，骄纵跋扈，污蔑羽族公主，差点毁了我的婚事，坏了龙族和羽族的联盟。”
“而今看你如此狼狈，孤心甚慰。”
敖林哼了两声，缓缓走下高位，到了我面前，继续说道：“抬起头来，让孤瞧瞧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他伸出温热大手，抬起我的下巴。
日日被迫吞服情魂草、言欢丹的我。
纵然心底不愿意，倍感屈辱，但身子却不受控制，仅是感受到敖林手掌的温热，就开始媚
然而卦卦都是大凶之象。
敖林大为吃惊。
而一向疼我的嫡姐，却站出来反驳我。
“禀告龙太子。”
“我也连算十八卦，刚好与妹妹相反。卦象表明羽族公主是天降福星，命中旺夫，定然能够与太子造就盛世佳话。”
嫡姐信誓旦旦。
我错愕不已。
紧接着，嫡姐又向敖林禀报，说我藏着刻有羽族公主的小人，夜夜用针扎，诅咒羽族公主早死。
于是，敖林亲自搜查我的房间，果然发现了小人，以及一幅幅敖林的画像，还附有藏头情诗。
每首诗中都藏有“敖林”二字。
甚至还有羞人的器具。
画，确实是我画的。
诗，确实也是我写的。
我从小爱慕敖林，却一直藏于心间，不敢向外言表，只想着陪敖林左右，助他成就一番功业。
但小人，不是我的东西。
羞人的器具，也不属于我。
我拼命解释。
敖林竟丝毫不听，直接将我贬为罪奴，任由别人欺辱我。
最开始，我还想着敖林能够来找我。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都不见敖林踪影，有的只是一个个陌生人，夜夜闯进我的房间……
作为龙族巫女，生来就有禁制，无法自己了断。
所以我连死都不能。
唯有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以泪洗面。
最终连眼泪都要哭干了。
嫡姐见我发愣，抬脚把那朵花踩碎，又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我。
“妹妹。”
“你看到这朵花，是不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可惜啊，你已经是残花败柳的低贱东西了。”
我低头不语。
嫡姐又是一阵讥笑：“你知道你为何会算错吗？是你对敖林动了情。”
“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敖林还不是收拾了你？”
“若当初你谨记祖爷爷的话，也不至于此，更不会给我翻身的机会。”
嫡姐越笑越放肆。

态横生，双眸逐渐迷离，含起一汪春水。
那尾巴不受控制的缠向敖林的腰。
敖林顿时一愣。
“放肆！竟敢勾引龙帝！”
嫡姐在一旁冷喝。
敖林陡然反应过来，一掌将我打飞十多米，怒道：“不知羞耻！”
“下贱！”
我身子本来就弱，这一巴掌打的我又从桌上跌落下去，摔的连吐鲜血。
“阿奴错了！”
“请龙帝饶命！”
“阿奴错了……阿奴错了……”
我顾不得疼，脑袋不住的往地上撞，只为求得一丝活路。
血液倒回喉咙。
滋味极其难受。
我却也只能忍受。
当年风光无限，观星窥天命、颇为受宠，最有可能继承圣女之位的玲珑巫女，早已随风而去，如今只是一个吃着残羹剩饭，夜夜任人把玩的阿奴。
我磕的满地是血，脑袋发蒙，近乎晕厥过去。
敖林神色终于缓和，大手一挥，下令道：“圣女，将玲珑带去她曾经的住处，好吃好喝的喂着。”
“待祈福之日，取她心头血，为龙后治病。”
我心头一颤，冷汗瞬间流遍全身。
看来敖林还是不肯放过我。
“遵命。”
嫡姐像是拽一条狗一样，将我扔到了曾经的住的冷月殿。
这里已经是荒草萋萋，十分破败。
像极了我这一生。
不过，我还是看见了其中藏着一朵小花，忍不住凑上前嗅了嗅。
很香。
与我的污浊肮脏截然相反。
我喜欢花。
但沦为罪奴牢妓的三年，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看花了。
但就在此时，嫡姐一剑直接将那朵花折断。
也好似断了我生命中最后一抹光亮。
我整个人瞬间颓废，沮丧至极，怔怔地望着地上那朵花儿。
当初。
我为敖林和羽族公主的婚事连算十八卦，以至于噬心吐血。

龙太子和羽族公主结亲时，特意邀我为其占卜看相。
我见羽族公主身藏魔气，不惜忍着噬心之痛，窥探天机，一连占卜十八次，卦象皆为大凶。
事关重大，我不敢隐瞒，如实向龙太子禀报。
但嫡姐竟诬陷我倾慕龙太子，故意撒谎阻碍两族联姻。
龙太子震怒，将我贬为最低贱的罪奴，扔到天牢受罚。
“原来自命清高的巫女，竟如此春心荡漾，是该学学规矩了。”
三年后。
卦象应验，羽族联手魔族来犯，龙族危在旦夕。
刚登基不久的龙太子身受情蛊诅咒，时日无多。
唯我可解。
他跪地求我摆阵通灵，祛除诅咒；求我观星占卜，为龙族寻一线生机。
我凄惨一笑，褪去衣衫，露出满身伤痕：“我阿奴已身子不洁，已失神断，无法再占卜。”
他后悔的死了。
……
“巫女的滋味真不错。”
“今晚哥几个还来！”
几个龙族的狱卒将我随意的扔到地上，笑着走了。
满屋尽是污浊之气。
我全身无半点遮挡，又多了许多道鞭痕，狼狈的匍匐在地。
这时，一身华贵，龙角镶金的嫡姐突然闯入。
“阿奴，拜见圣女。”
我惊恐的跪在地上发抖。
而阿奴，是当初龙太子赐我的贱名。
“妹妹，果真是不甘寂寞，浪荡至极。”
嫡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继续说道：“当年整个龙族就属你通灵天赋最高，又神机妙算，可你是不是没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面相？”
“是不是没拿起龟甲，为自己算一卦？”
“否则怎可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讥讽玩味的言语，似刀子一般扎我的心。
三年间，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每天被迫吞服情药，伺候狱卒、它族犯人。
甚至被抓住尾巴，吊在口中，遭受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