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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小甜甜

    男女主角分别是闻颜闻如月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逼换亲,我从贫民窟到一品诰命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雾都小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如月举着油灯出来。“哟,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等着人侍候呢?嫁来应家就要摆好自己的位置。”只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歪在门上,呸掉嘴里的瓜子皮。她从胳肢窝扯下围裙,朝闻颜脸上扔来:“赶紧去做饭,不把老太太侍候满意了,仔细你的皮!”闻颜抓住围裙:“大伯母,女人生气老得特别快,你可要悠着点。”她笑盈盈地说着,还特地举着油灯,往她脸上照了照。乔大双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脸颊:我真的变老了吗?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被耍了。她气得啐了一口,正要去灶房监工,就听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了!乔大双脸上一喜,快步走进厨房,果然看见家中唯一的陶锅摔得稀碎。没锅的灶眼里塞满了干草和树枝,正往外冒着浓烟。乔大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第一天做饭就把锅摔了,...

章节试读

闻如月举着油灯出来。
“哟,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等着人侍候呢?嫁来应家就要摆好自己的位置。”只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歪在门上,呸掉嘴里的瓜子皮。
她从胳肢窝扯下围裙,朝闻颜脸上扔来:“赶紧去做饭,不把老太太侍候满意了,仔细你的皮!”
闻颜抓住围裙:“大伯母,女人生气老得特别快,你可要悠着点。”
她笑盈盈地说着,还特地举着油灯,往她脸上照了照。
乔大双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脸颊:我真的变老了吗?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被耍了。
她气得啐了一口,正要去灶房监工,就听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了!
乔大双脸上一喜,快步走进厨房,果然看见家中唯一的陶锅摔得稀碎。
没锅的灶眼里塞满了干草和树枝,正往外冒着浓烟。
乔大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第一天做饭就把锅摔了,婆婆肯定会重重罚她!
她刚要呵斥闻颜,家里水都没有,生什么火?
忽然,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改变了计划。
“蠢死你得了!”她一脸气怒地挤开闻颜,三两下就把灶眼里的柴禾全部扒出:“灶膛都让你堵死了,燃得起来才怪。喏,你看,点火要这样,干草少少的......”
乔大双像是真的要教会闻颜如何生火。
片刻,闻颜就察觉到不对劲。
昏暗的灶房里越来越亮堂,后背也热烘烘的。
她回头一瞧,就见身后的柴草着火了。
原来,是乔大双扒出来的干草里夹着火星子,复燃了。
闻颜只想摔几个碗盆,让应家不再叫她干家务。
可不想搞出火灾,要是火热蔓延,正房也幸免不了。
再遇上起风,邻居都要跟着遭殃。
“水,快用水灭火!”闻颜抓起葫芦瓢就冲向水缸。
然而,两口大缸,都空空如也。
“没水了!大伯母,家里有没有井?我们都去哪里打水!”闻颜临危不乱,一回头,就见乔大双一挥手,把灶台上的油灯扫进火里。
火势见油爆涨,瞬间蹿起一米多高。
紧接着,乔大双就尖叫着冲出灶房:“快来人啊,灶房烧起来了!娘,夫君,你们快来救火啊!”
闻颜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眯。
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应知林,第一个冲出来,看见闻颜没事他松了口气,随即就想冲进去救火。
闻颜一把拦住他:“别去,缸里没水!”
应知林一怔,随即明白一切,眼中闪过一抹冷沉。
他转身往外走的同时叮嘱闻颜:“水源在村尾,来回要半盏茶时间,我先去邻居家借水,你站远一点,别靠近火源。”
应家的其他人也陆续出来,看见已经已经蹿到房顶的大火,人都吓傻了。
乔婆子急得跺脚:“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应家人这才如梦初醒。
端盆提桶,开始救火。
左邻右舍也来帮忙,火势很快就扑灭了。
此时,天也亮了。
而应家的灶房,只剩一圈黑漆漆的石头墙。
幸亏是单独一间建在院子里,才没有殃及正屋。
凑热闹的村民,对着废虚议论纷纷。
“去去去,回家吃你的野菜糊糊去。”乔婆子黑着脸把人赶走。
院门一关,乔大双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她的腿哭诉起来:“娘啊,都怪我!早上我叫侄媳妇做饭,她很不高兴,摔了家里唯一的陶锅不够,还说自己是闻家的千金,我们这些泥腿子不配吃她做的饭。
然后她就......她就点火烧了灶房,还说......还说让娘吃屎去!
灶房里的厨具和粮食,全没了,呜呜......
要是没换亲就好了,如月那孩子人美心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绝不可能火烧灶房的!”
“她也配跟如月比!”乔婆子怒不可遏,抬起巴掌就朝闻颜甩去。
“祖母!”应知林一把扣住乔婆子的手臂,护在闻颜面前。
乔婆子目光阴沉地瞪着应知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吗?她为了不做饭,就敢放火烧房子!今天不让她长长教训,哪天就会给我们下......”毒!
“祖母,灶房的水缸里为什么一点水都没有?”应知林出声打断,没让她把话说完,“我来救火的时候,火苗只有半人高,若是有水,两三桶就能浇灭。”
乔婆子闪过一丝心虚,缸里的水,是他们故意用光的,为了让闻颜今早摸黑挑水。
但她很快就强行狡辩:“昨天办酒席不知用了多少水,缸里没水不是很正常吗?”
“可昨天收拾完后,我和大虎哥把两个水缸都挑满了!”应知林声音如和风细雨,听在乔婆子耳中,却像刮骨刀一样难受。
她正要反驳,就听院门被砸响,传来应氏族长的声音:“知林,你开门,你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乔婆子心中一紧。
族长那个老不死的怎么来了?
旅长兼任里长,心肝全偏到应知林身上去了。
一心盼着他高中之后,给应家改换门庭。
他一向看自己不顺眼,若是让他掺和进来,肯定讨不了好。
乔婆子‘哎呦’一声,身体一挺,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乔大双连忙咋咋呼呼地把人弄进屋。
临进门时,她还不甘心地瞪了闻颜一眼。
没成想与闻颜的视线撞在一起。
只见闻颜温柔一笑。
乔大双却不来由的一个哆嗦,仿佛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
门一关上,乔婆子就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中全是怨恨。
乔大双压下与闻颜对视带来的不安,替乔婆子打抱不平:“娘,难道就算了吗?
闻颜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才嫁进来一天,就挑拔知林忤逆您。
知林那孩子不落教,原本就不怎么听您的话,如今有她吹枕边风,恐怕就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乔大双句句话都为乔婆子着想,实则句句在挑拨离间。
乔婆子也是越想越气。
乔大双继续拱火:“娘,您简直是天底下最惨的婆婆!一会儿还要喝她新媳妇茶,您真能喝得下去吗?”
乔婆子乜了乔大双一眼,浑浊的老眼仿佛看透一切。
直到看得乔大双心里发虚,她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新媳妇茶?她敬我就要喝吗?”
“难道您是想不接茶,让她一直跪着......”
跟进来的应喜妹兴奋地举起手:“我在地上铺些小石子,跪不死她!”
“还是娘聪明,儿媳给您捏捏肩,松快松快。”乔大双一脸谄媚地给乔婆子捏肩。
心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闻如月说过,要是自己超额完成任务,除了十两银子,还有额外的赏钱!
昨夜,她还提前把灶房里值钱的粮食和半罐粗盐,转移到自己屋里。
这一票,自己赚麻了。
闻如月果然没说错,为她办事,有肉吃!

宝顺三十二年。
初夏。
“闻颜,你霸占如月的位置,在闻家享了十六年的福,而如月却代替你在乡下吃苦受罪。
现在母亲做主,要你把津平侯世子的婚事让给如月,就当是弥补这些年你对如月的亏欠,你可同意?”
闻母江心葵拉着闻颜的手,语气里带着疼惜和愧疚。
谁见了,不赞她一声慈母。
闻颜垂眸,藏住眼底的锋芒。
临死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她本是津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在夫君霍耀行袭爵之日,闻如月一杯毒药送她上路。
她在毒药下痛苦挣扎。
闻如月却在她面前炫耀,讲她与霍耀行是如何勾搭成奸,还生下一个孽种。
而闻颜唯一的孩子,却被他们联手害死!
闻如月得意洋洋地拍着她的脸:“以后,我是侯夫人,我儿是世子,多谢你为我们打下的荣华富贵!”
原来......她殚精竭虑半生谋划,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闻颜又怒又恨,呕血不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去咬断闻如月的气管,拉着她一起下黄泉!
然而,闻如月的毒药,不仅没让自己下黄泉,反而重生到十六岁,嫁入津平侯府之前。
她的嘴里,仿佛还残忍着闻如月的血臭味。
压下作呕的冲动,她故作委屈地问:“可是......侯府看中的人是我,现在突然换人,他们会答应吗?”
闻家从三品的官职,伸长脖子都够不着侯府世子的婚事。
只因侯爷宠妾灭妻,欲抛弃嫡子,让更加优秀的庶子继承爵位。
侯夫人如何甘心,便想找一个厉害又好拿捏的儿媳,助她夺权。
千挑万选,才定了闻颜。
“你不会还当自己是闻家千金吧!
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闻颜就是个冒牌货。侯府又不傻,放着我这个真千金不要,要你这个次等品?”闻如月款步走来。
她下巴高昂,用余光鄙夷地乜着闻颜。
闻颜眉头微蹙。
闻如月怎会答应嫁去侯府?
她不要乡下青梅竹马的小秀才了吗?
莫非,她也重生了!
她和闻如月是真假千金,出生之时被抱错。
真千金闻如月在乡下撵鸡放鸭。
假千金闻颜在闻家养成大家闺秀。
十五年后,闻如月回到闻家拨乱反正。
闻家为了补偿闻如月,欲让她代替闻颜嫁给津平侯世子,享一世富贵。
然而,闻如月对乡下青梅竹马的秀才应知林情根深种,死活不肯嫁去侯府。
不料,她和小秀才成婚不过三四年,就守寡回了娘家。
而此时的闻颜,已经是世子夫人。
默默无闻的津平世子霍耀行,成婚后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变得沉稳上进。
他以科举入仕,几年时间就数次立功,得到皇帝常识。
他用功绩为闻颜请封诰命。
闻颜成了大庸史上,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人人都说闻颜好福气,嫁了个千金难买的好夫君。
呵,结果呢......
闻颜咬着唇,不甘不愿地道:“只要侯府同意,不会让爹娘受委屈,女儿就安心了。至于这门亲事,本就该是长姐的。”
原本,她是打算照旧嫁去侯府,亲自报仇的。
既然闻如月抢着要嫁,当然是成全她啊!
津平侯宠妾灭妻,侯夫人善妒狭隘,老夫人偏宠幼子,庶子压过嫡子霍耀行,霍耀行倒是胸怀大志,可惜实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这一世,没有她出谋划策,霍耀行还能重获侯爷重视,顺利袭爵吗?
没有她清除侯府危机,渣男贱女还能岁月静好,恩爱甜蜜!?
“既然你识相,我也给你挑了一门好亲事。”闻如月轻哼一声,“秀才应知林,梧桐书院山长认定的状元苗子。
你现在嫁过去,过几年就是状元夫人,也算捡了个大便宜。”
闻如月脸上笑着,眼里却全是恨意。
状元夫人?
闻颜也配!
应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应知林更是个虚伪做作的短命鬼。
等她在应家受尽折磨,成了寡妇,再把她嫁给富商做填房。
既能换一笔丰厚的彩礼,还能有源源不断的银钱孝敬。
闻颜,不管前世今生,你都只配做我的垫脚石,永世不得翻身!
“应知林我们查过,的确是门好亲事,闻颜你安心待嫁,嫁妆母亲会为你准备好的。”江心葵一锤定音。
闻颜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无法更改。
至于嫁妆,就是个笑话。
前世她嫁入侯府,江心葵大操大办地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到侯府打一看,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为此,她没少被侯夫人嫌弃刁难。
今生只是嫁给一个穷秀才,能给她好东西才怪!
至于嫁给应知林当寡妇,正合她意。
经历前世种种,她早就心如止水,无心男女情爱。
有了寡妇身份,更方便她在外行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
大婚前一日,江心葵把她们叫去确认嫁妆。
左边是闻如月的,一百零八抬,金银玉瓷,全套的紫檀木家具。
右边是闻颜的。
虽有二十四抬,仅有几床放在明面上绸面被子,货真价实。
其余都是银样镴枪头。
整副嫁妆不超过五十两银子,却想博一个仁爱的好名声,继续用亲情捆绑她。
闻家还是一既往的贪婪虚伪。
江心葵觉得能给养女这份体面,闻颜就该三跪九叩的感激。
换作她亲生父母,别说五十两银子,就是五两银子,只怕也拿不出来。
但她还是作出慈母样子,语重心长地道:“应家的情况不好,若是给你的嫁妆太丰厚,只怕夫君会觉得你压他一头。
男人都好面子,等他来日高中状元,又怎会敬重于你。”
闻颜哂笑。
前世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说应家穷,嫁妆越丰厚,闻如月在婆家就越有底气。
闻颜温柔笑着:“劳烦母亲操心了,封箱吧。”
江心葵见她识趣,笑容都真诚了些。
闻如月却看着那些嫁妆冷笑。
是夜。
闻如月带着几名丫环,来到放嫁妆的院子。
她一挥手,丫环就按她的指示行动起来。
应家人唯利是图。
等他们打开闻颜的嫁妆,发现里面全是石头烂瓦,肯定会气到爆炸!
应家人吃了大亏岂会放过她?
定会花样频出折磨于她。
想到闻颜即将遭遇的折磨,她就忍不住期待呢!

闻颜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
慧娘带着佩儿帮忙。
看着母女俩,闻颜开始发愁,怎么安顿她们呢?
应家人多屋少,本来就不够住。
现在多出两个人,挤都没法挤。
等下午应知林回来,她问问他,是去村里租赁一间屋给他们住,还是在旁边盖一间。
慧娘像是看出她的为难,便道:“我们和佩儿可以住柴房,或者在屋檐下打地铺也可以。”
闻颜干不出让手下人睡屋檐的事。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闻颜用脚勾了一条凳子,让慧娘坐下说话。
慧娘知道闻颜年纪虽小,实则办事很有章法,而且说一不二。
她便拉着女儿乖乖坐下。
闻颜打量她一会儿,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救你们吗?”
“是......是小姐心善。”慧娘不敢抬头,惴惴不安地抓紧了女儿的手。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闻颜淡淡说着,“我身边只留有用的人,慧娘,你能为我创造什么价值?”
佩儿吓得跪在闻颜面前:“主人,佩儿会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求您不要赶我和娘走。”
跟着闻颜的这两日,不仅可以吃饱,还没有人打她、骂她、嫌弃她。
这是她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两天。
她不想和娘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闻颜侧过身,没接受她的跪拜。
慧娘也慢慢冷静下来。
经过几天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
闻颜应该是一早就知她的情况,特地找过来的。
赌鬼丈夫不过是她买走自己的契机。
这样也好!
虽然入了奴籍,却能彻底摆脱那个畜生。
主子也不是暴躁残忍的性格,只要自己忠心办事,以后的生活定会好起来的。
她跪在女儿旁边,对闻颜深深一拜:“主人,是您救了我们母女的命,我们一生都会效忠于你。
奴婢娘家世代都以制墨为生,您若不嫌弃,慧娘愿为您制墨。”
说着,她还从带来的一堆旧衣里,拿出一对墨锭交给闻颜,算是投名状。
闻颜接过墨锭,并未细看,便对二人道:“只要你们一心为我做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等佩儿及笄,我会脱了她的奴籍,为她寻一门好婚事,让她此生无虞。”
佩儿就是慧娘的软肋,只要拿捏住佩儿的前程,慧娘哪有不尽心的。
慧娘果然激动不已,指天发誓,会为她鞠躬尽瘁。
闻颜神情和缓地道:“你们先好好休养身体,过两日就要忙起来了。”
慧娘连连应着,就带着佩儿整理闻颜带来的东西。
闻颜把玩着手里的素墨锭,顿时一阵幽香扑鼻。
闻着熟悉的味道,闻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世,她就是用它们,帮霍耀行走上了探花之路。
今生,霍耀行没有它们,如何得到方大儒教授?如何拿下殿试第三名呢?
而此时的霍耀行和闻如月来到慧娘居住的小镇,四处打听慧娘的消息。
却得到她卖身为奴,跟着主家离开此地的消息。
他们不死心,花钱去赌鬼前夫家中一通翻找。
别说是墨锭,连制墨的工具都没瞧见一个。
霍耀行脸色越来越阴沉,心底突然涌出强烈的不安感。
闻如月见状,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哄劝:“夫君,你别急嘛!那个慧娘迟早会出现在京城的,我们只需要多撒些眼线出去,守株待兔就行了。”
也不知霍耀行有没有被安慰到,他冷着脸上了马车:“走吧,先回京。”
**
在乔婆子殷殷期盼之下,终于到了午饭时间。
应家农闲时本来只吃两顿饭。
因为闻颜说有礼物,乔婆子才烧了一锅野菜疙瘩汤,除了应知林三兄妹和两个读书的男丁,应家人全都到齐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巴巴地看着闻颜。
她越是眼馋,闻颜就越是不急。
她慢条斯理地吃完饭,这才打开了木匣。
家中女眷,一人一条发带。
大人的绣着花,小女孩的坠着个小巧的银铃铛,轻轻一晃,就叮铃铃地响。
男人则是一人一包点心。
应家众人脸色都黑了。
阵仗搞那么大,还以为会送什么值钱的宝贝。
结果,就这?
几条破布缝在一起,打发要饭的呢!
现在只剩下乔婆子一人。
有了前车之鉴,乔婆子已经不抱希望了。
然而。
闻颜拿出来的东西,却让众人眼前一亮。
竟然是一只小指粗的金镯子。
乔婆子激动得呼吸都加重了。
这么粗一根金镯子,得多重啊!
肯定能卖不少钱!
她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去接过。
然而,镯子一入手,乔婆子脸色就变了。
这重量不对!
她又用指甲弹了弹镯圈,发现里面是空心的!
乔婆子当场就黑着脸质问她。
闻颜一脸惊讶:“祖母,您在说什么呢?哪有戴实心金镯子的,手腕不沉得慌吗?上面的雕花工艺,比镯子本身更值钱。”
闻颜又塞了一匹细布给乔婆子,就起身回屋了。
乔婆子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下午。
闻颜提着篮子来到村口的大桃树下。
这里已经坐满了闲聊的婶子。
好巧,话题中心又是她。
“闻颜是不是被野男人抛弃了,才回的应家。”
李婶子瞪着那人,刚要反驳,就听身后传来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我竟不知,自己有野男人了!”
李婶子见了她,连忙安慰:“你别听一群闲得慌的长舌妇乱嚼舌根。”
闻颜却不肯轻易揭过,追问道:“野男人是谁啊?我认识吗?有应知林长得好看吗?”
背后嚼舌根被当事人抓现形,那几个婶子面红耳赤:“我们......我们也是被人骗了。”
赶紧解释了一句,就灰溜溜地跑了。
等那些人走了,闻颜才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海棠红的布给李婶:“多谢李婶上次帮忙找我。”
“哎呦,那就是举手之劳,你还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李婶嘴上说着,却对布爱不释手,“这颜色可真鲜亮!”
闻颜笑着道:“是京城天衣布庄的细棉布,颜色和手感都是数一数二的,用来做贴身衣服最好不过。”
“这布我就收下了。我闺女明年就要说亲了,到时候给她做件新衣裳。”
闻颜又给其他人分了东西。
帮忙找过她的都分到了布,其他人则是一小包果脯。
拿人手软,大家都快把闻颜夸出花来了。
“婶子们夸我,不如帮我一个忙。”闻颜从篮子里拿出几块石头:“我在收集这种石头,婶子们找来,我一文钱一斤收。”
这才是她今天真正的目的。

闻家祖上也曾辉煌过。
高祖父是寒门状元,官居一品。
曾祖父入过内阁,当过帝师。
后面一代不如一代。
传承至今,闻父年过四十,也只混到从三品的礼部左侍郎,负责内政礼仪。
虽然清闲无实权,也已经是族中最高的官职。
把闻颜嫁给一个穷酸秀才,他一直颇有微词。
精心培养了十六年,即便只是养女,也能发挥更大的联姻价值。
未来状元,怎比得上眼前能握在手里的实惠。
“颜儿,到了夫家,好好相夫教子,助你夫君早日高中。”婚事已经宣扬出去,闻父只能咬牙接受。
“是,父亲。”闻颜柔顺应着。
吉时一到,闻家二女同时出门。
“妹妹,终究是我嫁给了世子。
侯府的富贵,世子的宠爱,都只属于我一人!”闻如月像只斗胜的公鸡,洋洋得意地炫耀。
“月儿,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霍耀行嫌恶地瞥了闻颜一眼,就迎着闻如月上了花轿。
红床开路,棺材压阵。
看着远去的队伍,闻颜嘴角上扬:“闻如月,你千万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喜婆被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提醒:“二小姐,快上轿吧。应家说路太远,就不来迎亲了。”
到底是应家嫌路远,还是闻如月为了让自己出丑不让来?
闻颜轻哼一声,提起裙摆就上了花轿。
队伍吹吹打打朝城外而去。
闻家的真假千金,去年就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又同日出阁,不少人来凑热闹。
亲生女儿在外受罪十几年,闻家没把假货送官,还给她寻了个秀才夫君,风光体面的出嫁。
闻家简直是菩萨心肠。
“嫁妆也很丰厚,你们看,抬嫁妆的杆子都压弯了。”
“不愧是出过状元、帝师的闻家。家风清正,仁善大义。”
一时间,对闻家的称赞,不绝于耳。
突然!
‘咔嚓——咔嚓——’一阵怪响。
忽地。
嫁妆箱底裂开,嫁妆滚滚落地。
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首饰头面。
而是沾着泥土的石头,和摔碎的瓦片。
对闻家的夸赞声嘎然而止。
“天呐!竟然用石头破瓦充当嫁妆!”
“你们看,被子里面也被划烂了。”
“要是这些嫁妆直接抬去夫家,闻二小姐如何面对婆家人?”
“一文钱不出,还想赚个仁爱的好名声,闻家当真是好家风!”
“不想给就不要给,阳奉阴违,闻家虚伪至极。”
送亲队伍没有主心骨,一时间乱成一片。
闻颜稳坐花轿,静待消息散播出去。
闻家很快收到消息。
江心葵震惊至极:“不可能!我给她准备的嫁妆,虽不贵重,但也绝不会是烂石破瓦。”
“你还在狡辩,箱子当众掉了底,石头烂瓦滚了一地,全城百姓亲眼所见!”闻父气得直哆嗦,“管家,去给我查!”
“是,老爷。”管家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管家就去而复返:“老爷,是大小姐,昨夜带人去了放嫁妆的院子,用石头换下了嫁妆。”
江心葵闻言,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里。
“怎么会?如月最是乖巧,而且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再慢慢收拾她......”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闻父气得发抖,“我早就说过,闻颜出众,留着大有用处,你偏是不信,非要把她嫁给一个穷秀才。
嫁便嫁了,至少体体面面的,若是那秀才将来有出息,以后对我们也是一份助力。
现在闻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你满意了吧!”
他已经能想到,明日早朝,同僚会如何嘲笑自己!
“是闻颜,一定是她自导自演。她怪我们换了亲事,所以才让我们当众出丑!”江心葵情急之下甩锅,却歪打正着。
昨夜闻如月的一举一动,都在闻颜的监视之下。
闻如月走后,她就悄悄摸到院子,在嫁妆箱子里动了些手脚。
今天嫁妆箱底才会当众坏掉。
揭开闻家的虚伪面具。
可闻父不信啊!
“出这样大的丑,对她有何好处?证据摆在眼前,你还要为闻如月狡辩!”闻父气得拂袖而去。
出城的主道上,送亲队伍不知所措。
掉在地上的‘嫁妆’捡是不捡?
“走吧,应家路远,再耽误下去,就要错过吉时了。”喜轿里传来一道哽咽女声,“这些嫁妆,便不要了,我们轻装上阵吧。”
队伍这才抛弃那些破烂,抬着一顶喜轿,孤零零的上路。
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轻叹:“当年换婴时,二小姐也才刚刚出生,她懂什么?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我表嫂的二妹夫的小姑子的妯娌在闻家做事,听她说啊,穷秀才是闻大小姐在乡下订的亲。
侯府才是二小姐的亲事。
大小姐想去侯府享受荣华富贵,又不愿担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就逼着二小姐换了亲事。”
“闻二小姐真可怜,好好的富贵日子,就这样被抢了!”
舆论一转,都开始同情闻颜。
闻颜听着议论,心里畅快极了。
上辈子,身份揭密后,她本想拜别闻家,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
闻母却抱着她泣不成声,要认她当养女,做闻家的二小姐。
当时她傻傻地以为,是十五年的亲情难以割舍。
后来才知,闻家不是舍不得她,而是舍不得十几年的培养打了水漂。
她嫁入侯府不久,闻家就开始索取无度,好几次差点害死她。
养育之恩,前世她已还完。
今生,闻家别想再用养育之恩绑架她!
**
松山村,距离京城六十里地。
步行需要三四个时辰。
因为嫁妆耽误了一些时间,喜轿紧赶慢赶,踩着吉时赶到应家。
花轿刚一落地,闻颜就听见吵嚷声。
“好歹是官家千金,居然连一抬嫁妆都没有。”
“这种媳妇娶进门,老祖宗都要气睁眼。不行,这个孙媳妇我们不认,不能让她进门,把她送回去!”
看来嫁妆的事,已经传到应家。
松山村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消息么快传过来,没人从中煽动,闻颜是不信的。
应家人还在骂骂咧咧。
一个老婆子举着扫帚,就冲喜轿而来。
“够了!”一道清冽男声低喝。
闻颜撩起帘子一角看去,就见一道颀长单薄的红色身影,大步而来。
夕阳的余辉照着他的侧脸,让他的眉眼藏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几个跨步,他就来近前:“祖母,这一扫帚下去,打的是闻家的脸,三品大员的雷霆一怒,是您承受得住?还是应家承受得住?”
乔婆子吓得脸色发白,扫帚呱唧一下落地。
她怎么忘了,闻家是京城大官,动动手指就能搌死他们!

掌柜给她准备的马车十分华丽。
雕梁画栋,披锦挂缎,翘檐上还挂着四只金光闪闪的铃铛。
每个铃铛都有拳头大,马车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他们出发之后,虎叔就不见了踪影。
闻颜知道,虎叔是在暗处保护他们。
赶了一日的路,次日下午才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闻颜叫来功夫最高的田叔和石头叔,给他们一张纸条:“两位叔叔,去这个地方,帮我查一个叫慧娘的女子。”
两位叔叔看完内容,把纸条烧掉,就出门办事去了。
暮色四合之时,两位叔叔就带回来消息。
“那位叫慧娘的丈夫沉迷赌博,不仅气死了父母,唯一的兄弟也跟他断绝了关系。
前日刚欠了赌坊十两银子,怕赌坊的人找他讨债,天天窝在家里打老婆和女儿出气,还扬言要把慧娘卖去暗娼馆还赌债。”
他们找过去时,女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晕倒在地。
但男人还不罢休,一直用棍子抽她。
石头叔和田叔两个大男人都看得不落忍,生怕他错手把女人打死,便用石子当暗器,把男人打晕才敢回来复命。
两个丫鬟听得怒火中烧:“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闻颜手指轻扣桌面,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明日我要出去游玩,你们让他来冲撞我的马车。”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闻颜要救人,顿时干劲满满。
翌日清晨。
收拾停当后,正要出发,田叔突然皱着眉头上前汇报:“小姐,那个男人昨夜又去赌了,此刻刚被赌坊赶出来。”
“他不是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了吗?哪来的钱去赌?”闻颜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已经把慧娘卖了吧!
前世,霍耀行为了走科举之路,便让闻颜想办法,帮他拜入方大儒门下。
方大儒一心扑在学问上,脾气古怪,又不喜与人交往,很难接近。
闻颜几经周折,才打听到,方大儒酷爱收集各种稀有的墨锭。
闻颜便四处求购。
当时的慧娘,早已被卖入暗娼馆,偶然从一位跑商的货郎口中得知此事,便拼命逃出来,找到闻颜。
慧娘献出一对墨锭,要求便是让闻颜帮她赎身、救女儿。
闻颜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那块墨锭也让霍耀行如愿以偿。
慧娘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她不仅会制墨,还会自己研制墨方,让闻颜的书铺日进斗金。
可惜,闻颜一直没能找到她的女儿。
慧娘也因为长期的虐待折磨,身体亏空得厉害,没撑几年就离世了。
到死,她都没能再见女儿一面。
要说闻颜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倒不至于。
她只是知恩图报,不想前世帮过自己的人,今生再落得个凄惨收场!
也不知她提前介入,能否改变她的命运,救下她的女儿。
闻颜催促,他们速速出发了。
此镇虽然靠近京畿,却并不富裕。
华丽的马车和健硕的骏马,让百姓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经过某间赌坊时,一名男子突然冲到马路中央,惊了闻颜的马车。
驾车的林叔连忙勒住缰绳。
马车停稳,闻颜撩起帘子,从缝隙里看去。
就见一个衣着干净,却面容刻薄的男人,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他就是慧娘的丈夫。
他“哎呦哎呦”地惨叫着:“撞死人了!救命啊!有钱人欺负穷苦老百姓了,我要被欺负死了!”
行人逐渐围过来。
人越多,男人就嚎得越起劲:“我的腿断了,我要变瘸子了,我要看大夫治腿!”
就在此时,马车帘子掀开,一位面容和善、身穿绸缎的贵妇人走了出来。
路人都以为,她要花钱了事。
她却看也没看男人一眼,径直来到马儿前面。
随即,她脸色一沉,指着男人喝斥:“大胆狂徒,竟把我家宝马吓得翻了白眼!你该当何罪!”
男人傻眼了。
他不是第一次碰瓷,却是头一次被人反碰瓷的。
他正要辩解。
就见和善妇人从腰间抽出鞭子,当空一甩,‘啪’的一声响,男人就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他的脸受伤了!
虽然疼,但他却心里一喜:敢伤我,看我不扒下你们一层皮!
起码要搞到一只金铃铛。
到时不仅能还了赌债,还能买两个美妾给自己生儿子!
想到未来的幸福生活,他嚎得越发起劲。
然而,霜姨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指着他恶狠狠地吩咐:“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完再把他卖去采石场,得来的银子给宝马买草料压惊。”
“是!”林叔和石头叔各拿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就是一通招呼。
没一会儿,他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原貌。
石头叔拿绳子去捆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
采石场又累又苦还吃不饱,他这脆弱的身子板,活不过一个月。
他后悔不迭,跪下磕头求饶:“别卖我,我能给你们钱!”
霜姨:“二十两,一文都不能少!”
随即,他就把闻颜一行带回了家。
没一会儿,他就从屋里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拖了出来。
那女人像破布娃娃一般,毫无反抗。
“我婆娘长得好看,又识字,绝对值二十两。”说着,他就撩起女人的头发,却露出青紫交加,肿到变形的脸。
此人正是慧娘。
石头叔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他妈的糊弄谁呢?就这丑样你好意思说漂亮,是不是我长得很好骗!”
男人喷出一口鲜血,里面混着两颗牙齿,脑瓜子也嗡嗡作响。
石头叔道:“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把她叫来,说不定能凑够数。”
男人哆嗦了一下:“她......她已经被我卖去青楼了。”
昨天下午,他听说镇上来了一只肥羊,便起了讹诈的心思。
想到马上就能搞到钱,他就先把女儿送去青楼换了十五两银子急,本想今天讹到钱再把人赎回来。
谁知,他踢到了铁板!
如今卖女儿的钱输个精光,又欠了赌坊巨额赌倒债。
简直流年不利啊!
男人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原本像死掉一样的慧娘,听到女儿被卖的消息,发疯一般爬了起来,对着男人又撕又打:“畜生!佩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祸害我的女儿?你去死!”
她激愤之下,一口咬住男人的耳朵,用力一扯。
男人惨叫连连,满是鲜血的左脸,耳朵已经没了。
慧娘呸出一口血水。
慧娘擦掉嘴上的血,转身就跪在马车前:“贵人,我愿意一文钱卖身为奴,只求您帮我救救女儿。”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男人是什么货色,立刻叫来里正,帮慧娘脱离了苦海。
慧娘收拾两身衣服,就跟着闻颜的马车,朝此地唯一的青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