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狗儿前来好汉岭，告知赵小方。
明天一大早在庭院门口集合，大家一起上山捡荒。
只需带着长矛和弓箭护身武器，带上一个藤筐和干粮水壶便可。
“知道了。”
赵小方笑着点头。
结束了一天的锻造工作后，便跟着铁匠们先去潭水中洗漱了一番。
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寒冷的潭水也无法让这些壮汉们屈服。
洗完澡换上衣物，赵小方怀中揣着羊肉，挑上一副扁担。
挑着满满的两个水桶返回关内。
这还是刘狗儿提醒他，云秀姨和芸娘都是妇道人家。
平时用水困难，以往都是狗儿他们帮着挑水。
如今赵小方住在她家，就得由他来帮着照顾了......
挑着两桶水，赵小方一路回到了关内的庭院。
今日回来的有点儿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纪芸娘的芊芊身影正站在院门口，玉脸上带着微笑。
欢喜的看着赵小方大步行来。
“方哥儿回来了。”
芸娘打着招呼。
“芸娘，我怀里有羊肉。”
“你们还没吃饭吧，快拿去给夫人。”
“我已经吃过了。”
赵小方点头说道。
“啊，又有羊肉呢。”
“多谢方哥儿。”
纪芸娘伸出手，从他怀中取出菜叶包裹的羊肉。
兴奋的一路蹦蹦跳跳进入庭院。
赵小方挑着扁担，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
看着水缸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清水了。
他便干脆再次出门，帮着两母女先将水缸弄满再说。
程云秀正好从厨房里面探出头，看着赵小方挑着扁担离去的背影。
美眸不禁闪闪放光起来。
她今天一天都在考虑，自家也是该有个男人当主心骨了。
不然，她们娘俩连以后吃水都是个大麻烦。
方哥儿跟芸娘年岁相当，看情况，芸娘似乎对这位方哥儿也颇有好感。
女大不中留，程云秀已经明白了闺女的心思。
看来得等到大柱哥回来，再去问问大柱哥。
是否能将芸娘许配给方哥儿？
这样的话，家里有了个顶梁柱，以后芸娘和自己也不用太过幸苦。
更何况，芸娘早点儿嫁出去，也能断了那个孙家老爷的色心！
因为程云秀早就打听过了，云山县的孙县令和他那个儿子孙承祖。
全都是祸害女子的衣冠禽兽！
云山县附近很多村落的女子，都被孙承祖花言巧语骗到县城后。
没过一段时间就被卖去了县城的花楼，甚至是送给上面的官员当成了玩物！
还好乱云关有大柱哥镇着，孙家父子才不敢如此放肆。
芸娘已经十六，早就过了出嫁的年岁。
也是时候给芸娘找个好郎君了......
赵小方连续往返了三趟，这才将纪家宅院的两个水缸全部倒满。
刚停下擦了把汗，芸娘便端着一碗面汤微笑着递给他。
“方哥儿休息一会儿。”
“先喝口面汤吧。”
纪芸娘心疼的说道。
自从赵小方醒来之后，纪芸娘就对这位身材健硕，又温文懂礼的小哥哥越发关注起来。
确实就跟程云秀心中所想的一样。
芸娘也确实对这位方哥儿另眼相看，只是相处时间不长。
两人之间只是偶尔说几句话而已，但芸娘的心思已经全都写在脸上了。
“方哥儿，幸苦你了。”
程云秀也从厨房内探出头笑着说道。
“夫人客气了，这有什么幸苦的。”
“以后我每天从会从铁匠坊挑水回来。”
“夫人和芸娘不用担心水不够用。”
赵小方笑着一口喝完面汤，便转身前往他的柴房休息。
明天一大早还得跟着刘狗儿上山，他得攒足精力去探索一下这片乱云山。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足够的资源，想办法在这个乱云关安心的生存下去。
站稳脚跟后，再来好好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
可是他到现在打听到的消息，只知道这是大远帝国的北境边塞。
皇帝好像姓什么独孤来着......
但是更多的情况，不仅是程云秀和纪芸娘不清楚。
铁匠们也对这个天下一无所知。
赵小方明白，这是因为古代信息闭塞，而且百姓们没读过书。
他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一个小县城的乡土消息而已。
要想弄清楚天下大势，还得靠自己一步步去探索才行。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困意来袭。
毕竟白天在铁匠坊跟着匠人们打了一天铁，耗费了不少力气。
很快赵小方就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熟睡了多久，忽然间，赵小方猛地睁开双眼。
立刻侧头看向柴房的窗口处......
因为，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奇特声响！
赵小方前世可是边境战士，戍守边疆最考验的就是针对异常情况的反应能力。
并且这个声音，正好就是从柴房外面的院墙处响起。
似乎有人正翻过院墙，进入到庭院内！
轻微的声音，一下子便将赵小方从熟睡中惊醒。
他侧着头并未立刻起身，因为紧接着的两个轻微脚步声从紧闭的柴房门外传来。
赵小方还以为是程夫人和芸娘的脚步声。
但是仔细一听，这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越发让人起疑。
很快，就见柴房窗口处两个黑色人影一晃。
这两个家伙贴着柴房的房檐下，向着庭院的正房行去......
赵小方立刻翻身坐起，快速贴近柴房窗口。
只是探出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黑袍蒙面人，紧贴着墙壁鬼鬼祟祟看着正房的窗口。
此时正房窗口处烛火晃动，程夫人和芸娘还并未睡去。
两个蒙面人此时停在那里没动，似乎在观望正房里面的情况......

孙承祖在外面听得心中暗暗震惊，连阿爹都如此恭敬的接待客人。
那这客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主上又是谁？
阿爹怎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听着里面阿爹跟贵客闲聊了几句后，贵客便告辞离去。
孙承祖赶紧躲起来，看着一位身穿着斗篷的瘦高男子在两个护卫的簇拥下远去。
他这才悄悄进入书房中。
孙福庭，云山县令，今年四十七岁。
跟他的儿子一样，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肥胖男子。
但是眼神中闪烁的狡黠神采，比他的儿子显然聪明了数倍不止。
此时的孙福庭，还在回味着刚才上官的交代。
心中非常明白，如果能完成这个差事。
那么他一直想要的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
“阿爹，刚才那是什么客人？”
“从龙京来的吗？”
孙承祖笑着走进大门问道。
“你这个混账，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刚才听到了什么？”
孙福庭坐在桌案后皱眉问道。
“孩儿刚刚进来，什么都没听到。”
“阿爹，贵客有什么差事？”
“需要孩儿怎么做？”
孙承祖呵呵笑道。
“你来的正好。”
“昨天你不是刚去了乱云关，这次阿爹的事情。就跟乱云关有很大的关系。”
孙福庭淡淡说道。
“阿爹，什么事情跟乱云关有关？”
“您说，孩儿立马去办。”
孙承祖惊喜问道。
他正在想该怎么去收拾那个小子。
把那俩绝美的母女一起弄回县城，好好享受一番。
然后再把她们卖去花楼，那可是一大笔的银子啊！
“这件事情很重要。”
“你立刻带着人手去乱云关盯着。”
“只要发现乱云关内近期多了一些伤兵和不知身份的家伙。”
“就暗中给为父盯死，但是不要在乱云关内动他们。”
“惹急了那个刘疯狗，为父也拿他没办法。”
“只要有人想要离开乱云关前来县城。”
“就在半路上将他们悄悄拿下，直接送到县衙监牢便可。”
“若是你能办成此事，以后的云山县令就是你了。”
孙福庭笑着说道。
“阿爹，孩儿只是为您办事。”
“您的官位，孩儿可不敢惦记。”
孙承祖赶紧摇头道。
“你这傻孩子，只要能办成此事。”
“为父就能高升，留下来的云山县令这个位子。”
“咱们也不能留给外人，你懂吗？”
孙福庭摇头道。
“阿爹，这件事有如此重要？”
孙承祖顿时听得瞪大了双眼。
“是的，最近朝局风云变化。”
“就连堂堂朔北侯，朔北军大都督都能说没就没。”
“几万朔北军葬身北境关外，这天只怕是要变了！”
“若是我们父子能抓住这次机遇。”
“一朝青云直上，谁也拦不住我们爷俩！”
孙福庭自信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爹能否详细告知孩儿？”
孙承祖听得顿时郑重起来。
“是这样的，几日前朔北军大都督，朔北侯赵煜叛变。”
“如今朔北军都被困在关外，据说跟北凉国大战了一场。”
“上官前来告知为父，绝对不能让一名朔北军士进入咱大远帝国北境。”
“咱们云山县正好是乱云关这一侧的唯一通道。”
“你的任务，就是悄悄躲在乱云关，查清楚乱云关内的情况。”
“尤其是一些不在流放文牒之内的不相干人士，咱们都得千万小心！”
“只要这些身份有问题的人，擅自进入乱云关向云山县方向赶来。”
“半路上，你就把他们全部拿下！”
“秘密关进监牢，由为父来亲自审问！”
孙福庭立刻将刚才接到的任务，仔细的告知自家傻儿子。
其实他很清楚，什么朔北侯叛变全是假的。
这只不过是高层大人物之间的一场朝局内斗！
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抱住一条大腿，趁此机会青云直上便可。
他只告诉儿子该如何抓人。
但真正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一件东西......
彻底坐实朔北侯叛变的罪行！
让自家主上可以彻底高枕无忧。
“孩儿明白。”
“难怪昨天在乱云关，碰到一个非常厉害的小子呢。”
“一出手就把咱家四个小吏直接干翻了！”
“看来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朔北军的人。”
孙承祖赶紧将昨天的事情说出来。
“你这混账！”
“怎么敢跑去乱云关强抢女子？”
“要是被刘疯狗知道，到时候又是麻烦多多！”
“你都已经三十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孙福庭一听就气的吹胡子瞪眼。
“阿爹，孩儿只是看上那母女了嘛。”
“反正她们母女的顶梁柱也死了。”
“孩儿弄过来快活几天，到时候把她们卖出去。”
“她们俩母女可都是人间绝色，卖出去一个少说也是上千两银子呢。”
孙承祖笑道。
“一个就有上千两银子？”
“真有这么绝世的女子？”
孙福庭一听，眼神中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阿爹，孩儿看上的怎么会有错？”
“要不是那个小子，孩儿昨晚就把两个美貌娘子带回县衙了。”
“到时候由阿爹先选......”
孙承祖阴笑道。
“现在以大事为主，美貌娘子先放一边。”
“你准备一下，带着人先去乱云关藏着。”
“绝对不能让一个朔北军余孽进入乱云关。”
“更不能让他们通过为父管辖的云山县！”
“否则，非但不能立功，还会惹上掉脑袋的大麻烦！”
“你记住了吗？”
孙福庭冷喝道。
“阿爹放心，孩儿记住了。”
“孩儿这就去安排。”
孙承祖兴奋说道。
“你说的那个少年郎，盯死他即可。”
“尽快弄清楚他的身份。”
“他若是乱云关的人，老老实实呆在乱云关也就罢了。”
“只要他敢离开乱云关，立刻将他捉拿。”
“为父要亲自审问。”
“总之，不能让一个朔北军余孽活着从乱云关出来！”
孙福庭点点头，狠狠说道。
若是能完成主上交代的这个任务......
这个偏院穷困的云山县，可就再也容不下他了！
爷俩便仔细的商议了一番，得知任务的孙承祖赶紧离开后院。
前去安排人手，准备再去乱云关藏匿起来。
不过这一次去乱云关，孙承祖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小子。
你就算不是朔北军的余孽，老子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俩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老子一定要弄到手......

“好嘞。”
牛蛋瘸了一只脚，但在匠人们之中算是行动比较灵便的一个。
他跑去一侧河岸边，从石栏里面拧出一只羊带到了铁匠铺外院中。
“大哥，您真要杀羊试试这把匕首的威力？”
赵小方笑问道。
“你这把匕首我们从未见过。”
“如果它当真有你说的这种威力。”
“杀只羊算啥，反正就当是给哥几个开开荤。”
“还能让关内的老幼妇孺们有肉吃。”
丁大说道。
“那小弟就试试了。”
赵小方也不废话了。
提着匕首走向山羊，就在众人眼前挥动起来。
而匕首，轻而易举的插进了山羊的脖颈......
赵小方以前在边境，就经常杀鸡宰羊为战友们打牙祭。
拿着新匕首一番操作下来，让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把新匕首，能够轻松戳穿山羊的脖颈。
还能轻易的切开羊皮，将羊肉不费力的大卸八块。
比专门的屠刀还要更加的流畅！
“好刀啊！”
所有匠人惊讶的从赵小方手中接过匕首。
一个个认真的打量起来......
“方哥儿，你可得把打造匕首的方法教给我们。”
“只要能打造出这种匕首......”
“以后咱们铁匠铺可得发大财了！”
齐三看完之后，顿时惊喜万分的说道。
赵小方听得楞住了，他不明白齐三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打造出一柄匕首而已，怎么会让他如此兴奋雀跃？
丁大笑着看向赵小方，自从昨日方哥儿开始自己打造新武器以后。
他就没说什么，只是偶尔看看方哥儿的一些打造技巧。
看他是否会犯错，然后自己再去指导一下便可。
但是丁大却惊讶的发现，这个方哥儿虽然刚学打铁技巧。
熟悉了简单的操作之后，接下来他打造新武器的锻造技艺却让他看的有些惊讶。
首先，赵小方打造这柄匕首的用料，完全超出了打造一把普通匕首的铁料三倍以上。
他亲眼看到，方哥儿先把两块铁料合在一起。
然后不停的锻打，再将已经锤炼舒展开的铁料再次折叠，又加上一块铁料后再次不断的锻打......
其次便是，如此往复的折叠锻打数次之后。
才看到赵小方无奈摇摇头，没有再次折叠，将通红的铁块打造成一个匕首的形状......
这是因为，赵小方已经无法对铁块继续折叠了，再叠下去铁块就会碎裂了。
还是铁块材质韧度不够的原因。
这种锻造方法，丁大从未见过，也就没再说一句话。
只是想看看，方哥儿到底能打造出一柄怎样的匕首再说。
“呃，三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小方好奇问道。
“方哥儿，你的这把狼牙匕要是能多打造出来一些。”
“那些胡商和北境外的草原各部，肯定会出高价收购！”
“到时候，一柄狼牙匕至少也能卖出三四百钱的高价。”
“可比以往的一柄匕首贵得多呢！”
齐三笑着解释道。
“方哥儿，他没说瞎话。”
“你这种匕首，我们以前从未见过。”
“不仅是外形更加好用，你锻造这柄匕首的特殊锻造技艺。”
“是用的百炼锻造技巧吧？”
“这样的一把匕首，至少也得卖七百钱以上。”
“而且，胡商们还都是抢着要。”
丁大点头笑道。
“这是真的吗？”
赵小方完全愣住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在古代历史上，兵器的发展时间非常漫长。
从战国时期的短柄青铜剑，一直到汉代的八面剑。
再从汉代到魏晋南北朝的环首直刀。
再到隋唐时代的横刀，宋代的刀八色、元代的弯刀、明代的雁翎刀。
每隔一段时期，冷兵器的外形都在不断的变化。
威力也在不断的增强......
这不仅仅是锻刀材料的变化，更是武器形制的不断改进。
所谓的百炼锻造术，就是赵小方使用的这种不断折叠材料的锻造方法。
这在古代，可是只有少数高级匠人才能掌握的技巧！
但是在现代，网络信息普遍发达的互联网时代。
许多普通百姓都能从手机中看到这种古时候的高超锻造技巧。
赵小方当然也见过，只是想起来偶尔实验了一下。
若不是材料太次，经不起太多次数的折叠锻造。
他折叠了几次锻打之后，就不敢继续尝试下去了。
而仅仅只是稍微折叠几次锻造的材料，还有锻打出来的狼牙匕外形模样。
也是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一两千年的工艺设计！
也难怪让这些匠人们看到使用情况后，会变得如此的惊喜了。
“要不是大家伙儿，都亲眼看到方哥儿是前天才学会打铁，我都怀疑，方哥儿在故意逗我们呢。”
“方哥儿，你可是一个打铁的天才啊。”
丁大笑着拍拍赵小方的肩膀说道。
“方哥儿，教教我们怎么打造狼牙匕......”
一群匠人们全都兴奋的围了过来。
赵小方也不客套，将狼牙匕接过来插在腰带上。
便带着六个匠人前往铁匠铺，将自己如何折叠锻造铁块。
如何打造狼牙匕的技巧，一五一十的教给众位匠人......
众人学的很仔细，尤其是折叠锻造技巧。
一番忙碌之后，匠人很快学会了该如何精炼铁块之后。
便赶紧回到自己的铁匠炉，轮起铁锤试着锻造起来。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彻了整个好汉岭。
一直到傍晚，匠人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看着自己锻造出来的新铁块。
不用成型他们都能看出，经过折叠锻打的新材料。
已经不是他们以前见过的普通铁材了。
各种花纹脉络清晰易见，跟赵小方的那柄狼牙匕的花纹相差无几。
“明天打造出新的匕首。”
“大哥就拿去给那些胡商看看。”
“一柄匕首至少要他们七百钱！”
牛蛋兴奋的说道。
“七百钱？”
“我觉得，至少一两银子才行。”
“他们可打造不出这么好的匕首！”
张小树兴奋的说道。
“那就要一两银子吧。”
“你们赶紧多打造一些匕首出来。”
“我好去跟胡商们谈谈生意。”
“方哥儿跟我一起去。”
丁大满意的点头道。
“呃，明早小弟还要跟着狗儿们上山捡荒呢。”
“等小弟回来再说吧。”
赵小方提醒道。
“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方哥儿要上山看看，光靠狗儿他们四个我可不太放心。”
“晚上我就去军寨，让几个兄弟明天一起陪着方哥儿上山。”
丁大说道。
一下午的时间，赵小方便一直耐心教导着匠人们新的锻造技巧。
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几天，只是呆在这个铁匠坊，便让赵小方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感逐渐消退......
幸好他是穿越到了北境边关，又正好是跟一些老兵们打交道。
前世身为军人的他，已经很轻松的融入了这些匠人们之中。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军营中的爷们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的腌臜事。
在军队中，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爽朗的性格。
就能很快的跟战友们打成一片......

“好了方哥儿，你先歇会儿吧。”
丁大笑呵呵的说道。
“好勒。”
“对了丁大哥，刘校尉这次出关探查敌情。”
“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赵小方正好感觉胳膊有些酸麻，便放下铁锤笑着问道。
“这可说不准。”
“刘校尉出关探查敌情，有时候一去五六天，有时候三四天。”
“这段时间关外不大安宁，校尉大人担心会出大事。”
“这次出去，至少还得一两天才能回来吧。”
丁大思索着说道。
“方哥儿，我看你天生神力。”
“正好一身力气没地方用，就在铁匠铺陪着哥几个打打铁。”
“不用去想那么多事情，咱们乱云关可是连官府都不管的地方。”
齐三安慰道。
“小弟知道了。”
赵小方点头道。
经过一番接触之后，他发现这些匠人们都是性格直爽的汉子。
而匠人们也经过一番了解，对赵小方的性格同样非常的满意。
一来二去，赵小方感觉在这里就像是前世的军营一般。
让他不再有太多的担忧......
半天时间过去，赵小方的打铁技巧正在不断提升。
他也从匠人们的口中，打听到了许多的乱云关的事情。
尤其是戍守校尉刘大柱的情况。
刘大柱，原本是朔北军镇的一名都尉军官。
一次假期，他返回家乡看望阿娘和娘子之时。
意外的发现，刘大柱的阿娘在半年前就已经过世。
而他的娘子，却被当地的乡绅霸占为小妾。
家中田地均被人夺走！
刘大柱一怒之下，手刃了抢占他娘子的狗贼，可他的娘子却无脸见他投井自尽......
当地官府便抓了刘大柱，要将其斩首问罪！
还是朔北军得知当地官府传来的消息后，便派人将其接回军中。
然后，刘大柱便被悄然流放至乱云关当了戍守校尉。
虽然被革除了朔北军的军籍，从都尉贬至戴罪校尉，但至少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赵小方明白了，为什么刘校尉会把自己救回来，并藏在了芸娘的家中养伤。
原来此地的校尉，居然是朔北军的老人......
看来，要想弄清楚朔北军现在的情况。
也得等刘校尉回来仔细问问。
想必刘校尉出关探查敌情是假。
去查看朔北军现在的情况是真吧？
赵小方跟着匠人们继续熟悉打铁技巧，也明白了这个时代的炼铁和打铁，已经算得上最高科技的存在！
炼铁和打铁，现在可都是朝廷直接下辖的核心部门。
普通百姓不得随意炼铁，找到的铁矿石也都必须交给官府处理。
乱云关这边，因为是流放之地的缘故，匠人们私下炼铁也无人问津。
但在别处，私自炼铁是绝对的大罪！
但是学了整整一天之后，他感觉，好汉岭铁匠坊的炼铁和打铁技术都非常落后。
炼制出来的铁材料，不仅是最简单的生铁。
锻造的技巧，也只是随意将生铁煅烧之后简单敲打。
只能制作出一些匕首、矛尖和箭头之类的简单武器，其他便是农具之类的基础器械了。
至于为什么只能打造处匕首、矛尖和箭镞的原因，也很简单。
生铁坚硬但易折易碎，只能锻造长度不超过一米的武器。
又因为乱云关铁矿石数量稀少。
为了将少量的铁矿石弄出更大的利益出来。
匠人们就只能打造一些简单的小型器物。
然后卖出去，才能换回银钱购买足够的粮食。
整个乱云关的戍边士卒和他们的家眷们，吃喝全都靠自己的双手。
官府从来不过问这里的情况，甚至还会跑来收取税银......
赵小方想过古代的百姓生活有多么困苦。
可却没想到，乱云关的百姓过的还要更加艰苦！
吃喝全靠自己，生死全看天命。
中午时，匠人们为赵小方这个新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所谓的丰盛，只不过是一只炖鸡和煮肉，加上够吃饱的面饼而已。
这还是因为赵小方刚来，铁匠们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食物款待。
吃饱肚子后，一下午的时间，赵小方继续跟着铁匠们继续学习打铁技巧。
到了傍晚时分，铁匠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带着赵小方前去瀑布下的水潭洗漱一番后，赵小方便告辞众人。
转身向着关内走去......
夕阳下的乱云关，家家户户炊烟缭缭。
整个关内住着上百户人家，但赵小方已经弄明白了。
住在关内的百姓，八成都是被流放过来的罪民。
只有一些开商铺的才是县城那边，一些官老爷派来的仆佣照管店铺。
关内的所有商货，价值都非常惊人！
因为这些商货都不是卖给本地人，而是卖给关外的各国商队。
尤其是北凉国的商队。
乱云关所需的粮食，全靠刘校尉收取的关税，加上本地的物资去换取银钱从外面专门买来粮食。
其中粮食的一半数量，以前全靠朔北军接济。
但现在赵小方心中明白，朔北军已经没了，乱云关以后的粮食供应会出大问题！
匠人们却不知道，朔北军现在的处境......
哎，既然来到这个地方，下一步恐怕得想办法先填饱肚子再说。
现在已经是入冬季节，没有粮食，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赵小方一路回到程云秀和芸娘母女居住的庭院。
“方哥儿回来了。”
“阿娘让小妹给你收拾了柴房。”
“你先将就住两天吧。”
“这是我阿爹以前的衣服，方哥儿穿着有些小。”
“我给你改动了一下。”
芸娘看到赵小方归来，便笑着走过来递上一件长袍。
“多谢芸娘。”
“夫人现在何处？”
赵小方好奇的看向正房，却发现程云秀并不在家。
“阿娘去借粮食了。”
“方哥儿吃过了没有？”
芸娘微笑问道。
“我在铁匠坊已经吃过了。”
“家里没有粮食了吗？”
赵小方好奇问道。
“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多。”
“如今方哥儿住过来，阿娘担心不够吃。”
“所以先去借点儿，等大柱叔回来就不用担心了。”
芸娘回答道。

“阿娘，您回来了。”
纪芸娘一看到这位美貌妇人，便红着眼眶冲进她的怀中......
这位妇人，便是纪芸娘的阿娘程云秀。
程云秀今年三十二岁，但古代人成婚都很早。
所以这娘俩看着不像母女，倒像是亲姐妹一般。
“芸娘，阿娘听人说，那个孙承祖跑来找你麻烦。”
“怎么没看到他？”
程云秀抱着已经泪珠滚落的女儿，疑惑的问道。
“阿娘，那个孙老爷派人想把女儿直接掳走。”
“是方哥儿出手打跑了他们。”
“不然，女儿可就见不到阿娘了！”
纪芸娘哭诉道。
“方哥儿打跑了他们？”
“谁是方哥儿？”
程云秀疑惑的看向站在庭院中的赵小方。
“晚辈赵小方，拜见夫人。”
赵小方双手抱拳恭敬行礼道。
“原来你就是方哥儿？”
“妾身多谢方哥儿出手相助之恩。”
程云秀点头微笑道。
“夫人客气了。”
“若不是夫人和芸娘妹子这三日间照顾在下。”
“晚辈恐怕连性命都没了。”
“这次出手相助乃是晚辈的本分。”
赵小方正色说道。
“看来，大柱哥这次救你是救对了。”
“小哥儿果然是个好人。”
“妾身可当不起小哥儿的救命恩人，只是稍加照料而已。”
“芸娘，快去把院门关了。”
“方哥儿，过来坐。”
程云秀笑着说道。
芸娘便走过去关闭院门，程云秀和赵小方坐在石桌旁。
“方哥儿，这次你救了芸娘。”
“就是我们娘俩的恩公。”
“不过有句话，妾身还得提醒方哥儿。”
程云秀仔细打量着赵小方，美眸中流露出一丝丝担忧之色。
“夫人请说。”
赵小方点头道。
“方哥儿，你是大柱哥在关外探查敌情时。”
“无意中在乱草丛中捡回来的。”
“好像北凉狗一直在关外寻找你的踪影。”
“大柱哥把你交给我妾身的时候就叮嘱过。”
“若你能醒来，他还未返回乱云关，就让妾身问你三句话。”
程云秀正色说道。
“夫人请问。”
“晚辈知无不言。”
赵小方明白，这位美少妇是要询问自己的身世了。
他要如何回答呢？
有些事情，没弄清楚情况前，他可不敢随意乱说。
并不是害怕告诉这对母女，而是......
不想连累她们。
“第一个问题，方哥儿从何处来？”
程云秀盯着赵小方的双眼问道。
“呃......从何处来？”
赵小方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委婉......
“晚辈从东方来。”
赵小方想了想，既然程夫人如此询问。
那他也干脆的如实回答。
按照乱云关的地形，镇北关确实是在乱云关以东。
“下一个问题，方哥儿可曾从军？”
程云秀满意的继续问道。
“晚辈确实是军伍出身。”
赵小方继续回答道。
心中却越发疑惑，这都是什么问题啊？
不过他已经意识到，这位夫人并非是打破沙罐问到底。
而是浅尝辄止，不想询问的太过彻底。
“最后一个问题。”
“方哥儿在军伍中是何等官职？”
程云秀问道。
“晚辈只是一小兵而已。”
赵小方这一次没有按照赵方的身份回答。
而是用了自己前世的身份。
在他心中，一个排长，只不过也是一小兵而已。
他这么回答，也不算撒谎。
“妾身明白了。”
“方哥儿这几日就呆在乱云关吧。”
“等大柱哥回来之后再做详谈。”
“一会儿妾身就带你去好汉岭看看，以后你暂时就呆在那边。”
程云秀点头说道。
这三个问题，是刘大柱让她代为询问。
便是弄清楚这个少年郎的基础身份，以免救错了人......
因为在乱云关以北，可不止是一个敌国。
有北戎、北凉、摩羯诸国。
北戎国的人有金发和褐发，眼睛的颜色很容易辨别。
但北凉人长得却跟大远人基本相似，只是穿戴和发型不同。
刘大柱从关外救回来的这个少年人，当时只是身穿着一身內袍且长发散乱。
他不清楚，此人到底是被打散的朔北军战士，还是北凉国的狗贼？
但刘大柱心中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少年十有八九是朔北军的士卒。
所以才将赵小方藏在程云秀家中，并留下这三个问题。
“晚辈知道在这里多有不便。”
“既然夫人回来了。”
“晚辈这就离去......”
赵小方点点头。
自己是一个男子，总不能还赖在两个女子的家中。
尤其是没有男主人的寡妇家。
“阿娘，你......你要赶走方哥儿？”
“方哥儿可是刚刚才救了女儿啊。”
不过芸娘却站在身后惊讶问道。
“方哥儿，离开这里后，你还能去哪儿？”
程云秀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只是微笑着看向赵小方问道。
“这个......晚辈还没想好。”
“但晚辈有手有脚，不会饿死的。”
赵小方无奈的说道。
“方哥儿不用担心，大柱哥早已安排好了。”
“今天你又为芸娘得罪了孙承祖......”
“你白天去好汉岭那边的铁匠铺先待着，晚上回来委屈一下住在柴房。”
“今天咱们带些粮食去铁匠铺看看。”
“你是外来人，白天你最好别留在关内集市。”
“等到大柱哥回来后，再来给方哥儿安排新的活路。”
“不知方哥儿意下如何？”
程云秀微笑着问道。
“晚辈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赵小方大喜过望......
他真不知道如果离开这里，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既然是刘校尉的安排，他便心中明白了。
刘校尉这是不想他的特殊身份，在关内引来太多的麻烦。
这个安排，赵小方非常满意，白天他正愁无事可做。
去铁匠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闲聊了一番后，赵小方面对程云秀的问话，是能答的就答。
不能答的便想个借口糊弄过去，但也都是实话实说。
等到芸娘拿来一件长袍给他换上。
赵小方便提着刘校尉给他准备的粮袋，还有一只野鸡。
跟在程云秀和纪芸娘身后，离开宅院一路向着乱云关南方的铁匠铺行去。
这座乱云关的地方并不大，就只有山谷一条街道。
走出两百米之后，就已经来到了关南的一条山谷岔路口。
前方是一座石板桥，一条小河水潺潺流向东方......
顺着河岸一侧的岔路一路向前，前方出现了一个两山之间的小峡谷。
远远的还能看到山壁上的小瀑布。
瀑布北侧的山脚下，处处火光闪耀，原来是一排铁匠铺聚集的石头房屋。
赵小方跟程云秀和纪芸娘一番询问后。
便明白了此处的情况，这条小河是乱云关内唯一的水源。
前方的山坳名叫好汉岭，其实就是一些乱云关的伤残老兵们居住的地方。
伤残老兵们在刘校尉的安置下，聚集在好汉岭炼铁打造兵器和农具。
因为乱云关是流民发落之地，县令和郡守都不会给乱云关发放粮草。
以前就只有朔北军会派人送来军粮维系。
但也是僧多粥少无以为继，所以刘校尉只能靠关税和出售铁质器物来购买粮食。
这里的铁匠铺，便是乱云关其中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赵小方已经听明白了，在古代科技落后的情况下。
炼铁本就非常困难，铜器又实在是太贵。
所以能炼铁的地方，那可都是赚钱的产业。
尤其是能采集大量铁矿石的地方......
铁矿石这个东西，现代人都知道在地球上很常见。
但是在古代，老祖宗们要想炼铁就得寻找含有铁矿的陨石。
他们并不知道铁矿石该如何获取。
因为没有掌握寻找铁矿石的技巧，青铜作为武器和器械的材料沿用了足足数千年的历史。
赵小方就很好奇，乱云关的铁匠坊是如何维系？
铁矿石又是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