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闹了行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赵小芹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斑驳的白墙，墙上挂着领袖画像，桌上摆着搪瓷缸子，缸子上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字。
她愣住了。
这是……1976年的家？
"林菲现在真的很困难。"唐建华站在她面前，眉头紧锁，"我只是想帮她一下。"
"刚好你们医院药房有个会计空位，她学识高又聪明，是最合适不过得了。"
赵小芹怔怔地看着他，好年轻，怎么这么像十年前的唐建华。
眉眼凌厉，身形挺拔。
穿着剪裁得体的军装，上衣口时时刻刻都别着他那战斗英雄勋章。
还有，满脸焦躁和眼神里透着的不耐。
真的是他，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这般姿态。
如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两世为人的生活重叠。
她想起来了，这是唐建华为林菲安排工作的那天。
上一世，她因此和他吵了个天翻地覆，住在宿舍，一周没回家。
而唐建华，最终还是没有改口。
"小芹？"唐建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笑了："我知道了。"
面对赵小芹态度的突然转变，唐建华愣住。
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去学校吧。"赵小芹转过身，开始整理桌上的病历本，"我下午还要去医院上班。"
"你……"唐建华欲言又止，"你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赵小芹头也不抬，"你是团长，她又是你的前妻，你顾念旧情安排个工作而已，我理解。"
唐建华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前，只要他敢在赵小芹面前提起林菲这两个字，赵小芹必定要和他红眼。
可现在，她平静得让他心慌。
"小芹……"
"去吧，"赵小芹打断他，"我还要准备下午的手术。"
唐建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赵小芹的手顿住了。
她看着病历本上熟悉的字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面斑驳的镜子。
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光滑，眉眼如画，还没有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她真的重生了。
手指颤抖着抚上小腹，那里平坦如初。
上一世，怀孕七个月的她和林菲两人共陷火场，大火弥漫，浓烟将她逼到角落。
她蜷缩着，努力护住隆起的肚子。
火舌席卷，很快将她衣服点燃，钻心的疼痛刺入骨髓。
在她一次次想要放弃时，耳边却响起了唐建华的声音，"林菲！林菲你在哪？"
"建华…………"她努力叫他的名字，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唐建华抱着林菲冲出了火海，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大火将她吞没，等她睁开眼时，孩子已经没了。
她的脸、她的身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而唐建华，正守在林菲的病床前，温柔地喂她喝粥。
后来整整十多年，她要忍受胎死腹中，以及因为瘢痕挛缩、神经损伤造成的终身性疼痛。
又要接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公，时刻惦记着别的女人。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在三十岁时，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