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雍大陆,神骸遍地,污染万物。守陵人一族世代看守神骸之陵,以身镇邪。
少年苏离因身负“绝灵之体”,被族人视为废人。直到那天,最强神骸暴动,族长陨落,
万法失效。在众人绝望之际,苏离缓缓走入污染核心。“原来,我才是最强的封印。
”当他解开体内禁制那一刻,整个神骸之陵开始苏醒——---玄雍大陆,极东。神骸之陵。
天色永远是那种沉郁的、化不开的铅灰。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泥土、腐烂植物和一丝若有若无,
却始终萦绕不散的甜腥气。那是神骸散发出的“秽气”,无孔不入,侵蚀血肉,扭曲灵智。
陵园巨大,一眼望不到边际。没有规整的坟茔,只有无数或大或小、奇形怪状的土丘与石堆,
杂乱地散布着。有些土丘裂开了缝隙,从中渗出粘稠的、颜色诡异的液体;有些石堆上,
生长着发出幽暗磷光的苔藓和形态妖异的菌类。枯死的树木枝杈扭曲,
像是垂死者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却是守陵人一族的宿命之地。
苏离蹲在一座低矮的、渗出暗黄色脓水的土丘旁,用一柄黑沉沉的、毫不起眼的短锄,
小心地刮去土丘表面新长出来的一簇暗红色肉瘤。那肉瘤还在微微搏动,被锄刃刮擦时,
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流出腥臭的汁液。他的动作很熟练,神情专注,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周围的秽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他的毛孔,
但每每接近他身体尺许范围,便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壁障,悄然滑开,无法沾染分毫。
绝灵之体。在玄雍大陆,万物有灵,修行者纳天地灵气入体,锤炼己身,施展神通。
而这神骸之陵,虽充满致命的秽气,但其本质也是某种扭曲、堕落的“神灵之力”的逸散,
对于能够抵抗其污染的修行者而言,某种意义上,这里也是能量的富集之地。唯独苏离不同。
他的身体,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或者说,一块顽固不化的顽石。天地灵气,神骸秽气,
一切形式的能量,都无法进入,也无法留存。他感受不到灵气的流动,
也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通过运转功法,将秽气抵挡在外,或是将其艰难炼化,
磨砺自身的“守陵心法”。他能够在这陵园中活动,不受秽气侵蚀,
靠的仅仅是这“绝灵之体”本身的特性——绝对的排斥,绝对的隔绝。在族人眼中,
这是一种可悲的残缺。无法修行,便意味着弱小,意味着在守护陵园、镇压神骸的使命中,
只能扮演最边缘、最无足轻重的角色。“看,是苏离那个‘石头人’。”“小声点,
他好歹也是族长的孙子…”“族长的孙子又怎样?还不是个废物?
连最基本的‘净衣咒’都学不会,每次从陵园出来,
还得靠别人帮他清除身上沾染的秽气…哦,不对,他根本沾染不了,哈哈。
”“真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还让他留在核心族地,去外围做个杂役不好吗?平白浪费粮食。
”远处,几个正在联手加固一处封印石柱的年轻族人,注意到了苏离,
低声的议论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苏离握着短锄的手指紧了紧,
指节有些发白。他低着头,继续刮削着那令人作呕的肉瘤,仿佛没有听见。这样的议论,
他听了十几年,早已习惯。只是,习惯不代表不痛。他记得小时候,爷爷,
也就是守陵人一族的族长苏启渊,曾摸着他的头,眼神复杂地说:“离儿,你的体质特殊,
未必是坏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可后来,连爷爷眼中的期待,
也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无奈和忧虑所取代。完成了一处区域的清理,苏离站起身,
拍了拍粗布麻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目光投向陵园的最深处。那里,
矗立着七座最为巨大的陵墓,如同七座沉默的黑暗山峦,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抑气息。
尤其是最中央的那一座,其上空常年盘旋着浓得化不开的黑红色秽气云团,
隐隐有雷鸣般的低沉咆哮从地底传出。那是“荒”的埋骨之地。传说中,
上古时代被斩杀的最强大的古神之一,其骸骨历经万年,怨念不散,
神力化作了最恐怖的污染源。守陵人一族世代镇守于此,最主要的使命,
就是防止“荒”的骸骨彻底复苏,为祸世间。每隔一段时间,
族长和几位长老都必须联手加固“荒”的封印。每一次加固,都凶险万分。最近,
那来自中央陵墓的咆哮声,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呜——嗡——”就在这时,
一阵低沉、古老、仿佛来自洪荒的号角声,骤然响彻整个神骸之陵。苏离脸色猛地一变。
这是守陵人一族最高等级的警讯——“荒啸”!只有在中央禁地,
“荒”之骸骨出现剧烈异动,封印濒临崩溃时,才会吹响!几乎在号角声响起的同一时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波动,如同实质的海啸,从陵园最深处轰然扩散开来!
天空的铅灰色瞬间被染成了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地面上那些原本还算安分的土丘石堆,纷纷裂开,更多的诡异物质喷涌而出,
无数扭曲、畸形的骸骨生物嘶吼着爬出,它们是被神骸秽气滋养催生出的“畸变体”。
“所有守陵人,结‘净明法阵’!阻挡畸变体,不得让它们冲击中央禁地外围!
”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在空中炸响,是爷爷苏启渊的声音。苏离看到,
一道道散发着柔和或凌厉光芒的身影,从族地方向冲天而起,如同逆流的流星,
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暗红色的污染核心。各种法术的光辉亮起,
与潮水般涌来的畸变体冲撞在一起,爆炸声、嘶吼声、兵刃交击声瞬间响成一片。混乱中,
苏离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手持刻满符文的守陵长剑,剑光闪烁间,将扑来的畸变体斩碎,
随即头也不回地向着中央禁地疾驰而去。他们没有看到角落里的苏离,或者说,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那最核心的使命。苏离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体内空空如也,没有灵力可以调动,没有法术可以施展。
他甚至连最弱小的一个畸变体都无法正面抗衡。他只能站在这里,像一个局外人,
眼睁睁看着族人们在前方浴血奋战,看着爷爷和父母冲向那最危险的地方。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尝试着向前跑了几步,
但一道逸散的冲击波扫过,将他狠狠掀飞出去,撞在一块冰冷的石碑上,喉头一甜,
险些吐血。若非他体质特殊,对能量冲击有一定程度的“豁免”,这一下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现实。他连靠近战场的资格都没有。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天空的暗红色越来越浓,那来自“荒”的咆哮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狂暴。
不时有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的族人被同伴从核心区域抢救出来,也有人,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正午,异变再生!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
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彻底苏醒,从中央禁地爆发出来。
七道原本连接天地、镇压着“荒”之陵墓的巨大光柱,其中一道猛地闪烁了几下,轰然崩碎!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族长!!”“父亲!”悲怆和惊骇的呼喊从禁地方向传来。
苏离的心脏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一道黑红色的秽光击中,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坠落,气息飞速消散。是爷爷!
最后一道光柱也彻底黯淡下去。天地间,只剩下那充斥一切的、疯狂而混乱的嘶吼与咆哮。
秽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扩散,所过之处,连大地都开始融化、扭曲。
残存的法阵在秽气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守陵人一族最强的力量,
联合布置的万年封印,在彻底暴走的“荒”面前,崩溃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苏离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爷爷坠落的方向,
望着那不断扩张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暗红核心区域。族人们的抵抗已经变得零星而无力,
败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就在这时,他体内深处,那十七年来一直死寂无声,
如同铁石一块的“绝灵之体”,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很轻,
很微弱,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有一条鱼儿轻轻吐了个泡泡。同时,
一段被爷爷苏启渊反复叮嘱,甚至带着某种敬畏和恐惧口吻说起的话,
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回响起来:“离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到了何种境地,
绝不可踏入‘荒’之陵墓百丈之内!你的体质…很特殊,一旦靠近,
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切记!切记!”当时他不懂,只以为爷爷是担心他毫无灵力,
靠近必死。但现在…看着那连族长和长老们都无法镇压的暴走神骸,
感受着体内那丝奇异的、与周围狂暴秽气格格不入,
甚至隐隐形成某种对抗的悸动…一个荒谬、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劈开了苏离被绝望充斥的脑海。“原来…是这样吗?”他喃喃自语。
族人们的哀嚎,畸变体的嘶吼,天地间充斥的疯狂咆哮,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他的眼神,
从最初的茫然、悲痛,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的明悟。他低下头,
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却从未沾染过半分灵气或秽气的手掌。
“绝灵之体…不是无法容纳…”“而是…为了封锁某种…更可怕的东西?”他抬起头,
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盯住了那暗红色的污染核心。那里,
是连光芒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是万法失效的绝地。苏离忽然动了。他没有奔跑,没有呼喊,
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异常平稳地,朝着那所有人都在逃离的死亡禁区走去。“苏离!
你干什么!回来!”一个浑身是血、断了一条手臂的族叔看到他,惊骇地大喊。
苏离仿佛没有听见。“废物!你想去送死吗?那里连族长都…”另一个族人试图阻拦他,
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推开。那是苏离体内自然散发的排斥力场,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明显。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异常坚定。秽气形成的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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