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魏瑾离去后，那甜腻的暖香仿佛凝固在了聆训堂的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教习嬷嬷脸上重新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畏惧，她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练习，目光掠过沈溪时，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
沈溪仍站在原地，冰绡舞服下的身体微微发冷，魏瑾指尖残留的触感和那低沉的话语，如同鬼魅般缠绕不去。
他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不仅是身体被禁锢，连灵魂似乎都被打上了待价而沽的烙印。
“回去吧。”
晚镜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身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第一次……总是最难熬的。”
沈溪抬眼看他，晚镜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了然。
他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晚镜，沉默地走出这令人窒息的暖阁。
回到那座精致的囚笼——“藏芳阁”，负责看守的内侍如同哑巴雕塑，对沈溪的进出视若无睹。
阁内依旧奢华，却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沈溪脱下那身令他屈辱的冰绡舞服，换回普通的衣物，可那被窥视、被品评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夜幕降临，藏芳阁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沈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被高墙切割的、西西方方的夜空，系统光屏幽幽浮现在眼前。
权宦的凝视任务完成的提示还在，那五千积分和“迷情香”的道具，像是对他今日屈服的一种讽刺性奖赏。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极轻的、有规律的叩击声。
沈溪心头一紧，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敏捷地从半开的窗户翻了进来，动作轻巧得像一只猫。
来人脱下黑色的连帽斗篷，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面容，正是晚镜。
“你……” 沈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外。
“放心，看守这时候正好换岗，有一刻钟的空隙。”
晚镜压低声音，他将一个小巧的食盒放在桌上，“看你晚膳没动什么，藏芳阁的伙食虽好，但初来乍到，心里堵着，也吃不下吧？
这是我从厨房悄悄拿的糕点，甜食能让人好受些。”
食盒里是几块精致的芙蓉糕，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沈溪的心头，在这冰冷的牢笼里，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小心翼翼的善意，显得如此珍贵。
“多谢。”
沈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晚镜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拈起一块糕点，小口吃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必谢我。
在这里，我们这样的人……互相取暖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沈溪，“你比我们所有人都特殊，是皇子之身，却被千岁爷亲自‘点拨’……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
沈溪苦笑着摇了摇头：“皇子？
不过是阶下囚，与你们并无不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晚镜，你……来这里多久了？
你是怎么……”是怎么落入这般田地的？
后半句他没有问出口，但晚镜己然明白。
晚镜的眼神黯淡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父亲是林翰林，因卷入科场舞弊案……家破人亡。
我被没入官奴，原本是要发配到最下等的营役，是千岁爷……他看中了我这手琵琶，和这张还算能入眼的脸。”
他说得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让我学那些靡靡之音，穿那些……不堪的衣物，在宴席上弹奏，供人取乐。”
晚镜的声音越来越低，“有时，他兴致好了，会让我单独为他弹……那时候，才是最难的。”
沈溪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晚镜所说的“最难”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凌辱，远比单纯的体罚更摧残人的意志。
“魏瑾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沈溪忍不住追问。
晚镜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复杂的笑：“不，千岁爷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他有时极其暴戾，有时又显得很有‘耐心’，就像……就像打磨一件稀世的玉器。
他享受的是掌控和打磨的过程。
对你，他似乎……格外有‘耐心’。”
这份“耐心”，让沈溪不寒而栗。
“他喜欢看人屈服，看人一点点失去自我，却又要在那人身上强行塑造出他想要的模样。”
晚镜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沈溪，“沈溪，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但在这里，硬碰硬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或许……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在夹缝中寻找一丝喘息之机。”
“喘息之机？”
“嗯。”
晚镜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比如，我知道一些看守换岗的规律，知道哪条小路偶尔无人巡查……虽然逃不出这宫墙，但至少，能让你我有个说话的地方，能暂时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
他看着沈溪，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切与试探：“我们……可以互相照应。”
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晚镜的提议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沈溪看着他清秀眉眼间的疲惫与真诚，心中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需要盟友，需要一个能理解他痛苦的人。
“好。”
沈溪郑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晚镜微凉的手指，“我们互相照应。”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这是一种在绝境中达成契约的仪式，带着微弱的暖意和无法言说的悲凉。
晚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浅浅的笑意。
他反手握了握沈溪的手，随即很快松开，仿佛这短暂的接触己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晚镜重新披上斗篷，走到窗边，又回头看了沈溪一眼，“保重。
明日……怕是还有新的‘指点’。”
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阁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桌上那盒未曾动过的芙蓉糕，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晚镜的清淡墨香。
沈溪坐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与晚镜的结盟，并未让他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处境的险恶。
前有魏瑾步步紧逼的“打磨”，后有这深宫无处不在的陷阱。
他点开系统光屏，目光落在那个桃花形状的“迷情香”上。
这来自系统的“奖励”，透着一种不祥的诡异。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用到它，又或者，这本身就是系统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窗外，月光惨白，将藏芳阁的轮廓勾勒得如同鬼域。
沈溪知道，他必须更加小心，不仅要应对魏瑾，也要在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为自己和晚镜，寻得一线生机。
这场在权力与欲望旋涡中的挣扎，才刚刚开始。
而晚镜的出现，如同在这片漆黑的泥沼中，投下了一颗微弱却执着的星子，让他不至于彻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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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的凝视任务完成的提示还在，那五千积分和“迷情香”的道具，像是对他今日屈服的一种讽刺性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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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敏捷地从半开的窗户翻了进来，动作轻巧得像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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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从厨房悄悄拿的糕点，甜食能让人好受些。”
食盒里是几块精致的芙蓉糕，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沈溪的心头，在这冰冷的牢笼里，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小心翼翼的善意，显得如此珍贵。
“多谢。”
沈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晚镜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拈起一块糕点，小口吃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必谢我。
在这里，我们这样的人……互相取暖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沈溪，“你比我们所有人都特殊，是皇子之身，却被千岁爷亲自‘点拨’……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
沈溪苦笑着摇了摇头：“皇子？
不过是阶下囚，与你们并无不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晚镜，你……来这里多久了？
你是怎么……”是怎么落入这般田地的？
后半句他没有问出口，但晚镜己然明白。
晚镜的眼神黯淡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父亲是林翰林，因卷入科场舞弊案……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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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学那些靡靡之音，穿那些……不堪的衣物，在宴席上弹奏，供人取乐。”
晚镜的声音越来越低，“有时，他兴致好了，会让我单独为他弹……那时候，才是最难的。”
沈溪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晚镜所说的“最难”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凌辱，远比单纯的体罚更摧残人的意志。
“魏瑾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沈溪忍不住追问。
晚镜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复杂的笑：“不，千岁爷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他有时极其暴戾，有时又显得很有‘耐心’，就像……就像打磨一件稀世的玉器。
他享受的是掌控和打磨的过程。
对你，他似乎……格外有‘耐心’。”
这份“耐心”，让沈溪不寒而栗。
“他喜欢看人屈服，看人一点点失去自我，却又要在那人身上强行塑造出他想要的模样。”
晚镜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沈溪，“沈溪，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但在这里，硬碰硬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或许……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在夹缝中寻找一丝喘息之机。”
“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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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浅浅的笑意。
他反手握了握沈溪的手，随即很快松开，仿佛这短暂的接触己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晚镜重新披上斗篷，走到窗边，又回头看了沈溪一眼，“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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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阁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桌上那盒未曾动过的芙蓉糕，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晚镜的清淡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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