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冬日,天色沉得早。才过申时,寒风便卷着细雪,扑打着千金台赌坊那两扇厚重的锦绣门帘。
门外是呵气成冰,门内却是热火朝天。
骰盅摇晃的哗啦声、赌徒声嘶力竭的吆喝声、银钱碰撞的脆响,交织成一股令人血脉偾张的喧嚣热浪。在这片乌烟瘴气之中,唯独角落那张最大的赌桌显得有些“另类”。
桌边,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公子”正跷着二郎腿,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她指尖拈着一枚金锞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灯火映照下,她面容清丽,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疏狂,正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女——沈清辞。
在她脚边,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赵蟠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侯府护卫死死踩着,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哼哼唧唧,却再不敢多放一个屁。半炷香前,这位赵公子还想仗着身份,在沈清辞赢了钱后赖账,结果被她带来的护卫干脆利落地收拾成了这副德行。
“沈……沈公子,您看这……”庄家额头冒汗,声音发颤。这赌局,眼看是开不下去了。
沈清辞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将手里那枚金子“啪”地一声押在“天门”上。“开牌。”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遭的嘈杂都为之一静。
庄家手一抖,骰盅揭开。
“四五六,十五点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沈清辞面前那本就堆成小山的银票,又厚了一叠。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赢来的筹码,目光却似无意般扫过二楼一处垂着竹帘的雅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她知道,那里有宸王府的眼线。今天这场戏,一为立威,二为试探,这三嘛……自然是赚钱。镇北侯府看着风光,内里却因皇帝猜忌,日子并不宽裕,她得用自己的法子,给家里弄点“嚼用”。
“今日手气不错,到此为止。”沈清辞站起身,拍了拍并无灰尘的衣袍,对掌柜的笑道:“老规矩,兑成银票,存三千两在柜上,本公子下次再来。”
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畏惧的目光中,她带着护卫,施施然走出了千金台。门外寒风扑面,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将那满身的乌烟瘴气尽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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